楼下望了几眼,只是这回他倒不是在看别的,主要是在看对方皮肤的状况。
从这个样子来看,恐怕她吃那个药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其实这玩意儿吃一两次并不会上瘾的,只要开头坚持住,后面药效就会越来越低,到后面就没了,跟大麻的效果差不多。
大剂量才会上瘾。
温斯特沉默了一会儿,问严十四,“你喂她的?”
严十四吸了一口烟,冷笑了一声,“许她给人下毒,就不许我喂她吃东西?”
不过实际上上虽然会所里的确是有这些东西,但是严易是下了死令的,自己人一律不准碰,碰了直接就砍手送戒毒所。
大伙儿在会所里见多了因为毒品家破人亡的人,所以对这东西向来敬而远之,但是杨小葵当初竟然想给严易下罂粟壳使其上瘾,可想而知严十四有多愤怒了。
严易是他的救命恩人,所有伤害严易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在这边呆久了,严十四思维早已不再是地下拳场那个麻木的杀人机器,严易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这里头,有个很重要的也很难把握的东西,叫分寸。
在这样的灰色地带游走,很难有什么对与不对,他们做的事,早已无法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了。
温斯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严十四知道他应该也是有点生气。
这就是他们可笑的地方。
两个两手沾满鲜血和罪恶的人,却也有他们可笑的坚持,如果说他们是好人,只怕连上帝都要笑掉大牙。
法律或许会杀他们一万遍,但严易却收留了他们。
一根烟抽到头了,严十四才低声解释道,“只在丢出去的时候喂了一次,”
“后面没喂他,我让小丁看着她的,她要是发瘾了就跟她说清楚,药可以给,吃的越多越上瘾,不吃,熬下来就没事了。”
但是像杨小葵意志那么薄弱的人,根本就撑不下去,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药接过去塞进了嘴里。
喂过几次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
照她这个样子,皮肤又没治疗,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温斯特闻言,靠着阳台背过了身子,不再看下面的街景。
他拿起瓶子,又猛灌了一口酒,因为冲得猛,脑子里瞬间腾起一阵眩晕,人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严十四见状,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白瓶递给他,“医生,维生素片要不要?”
他说着还拆开了盒子,从里面倒出了好几粒,示范道“张嘴,啊——”
“啊你妹!”
温斯特直接抓着严十四的手,把这一把药全进了他嘴里。
金发医生摇摇晃晃离开,只剩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在阳台上狂吐不止。
这注定是一个充满酒精和呕吐的狂欢夜。
至于会所老大严易这边,画风就要和煦多了。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毛毛跟豆豆的皮肤早已褪去了红色,变得白白嫩嫩,连盼奶水很足,营养又丰富,两个孩子都被养得胖嘟嘟的,连盼真是怎么看也爱不够。
家里的几个老人和长辈更甚。
在医院时,老太太跟连大爷不便每日都去查看,基本是两天去一次,回了家之后,两个老人简直都是抱着孩子不肯撒手。
谁知道以后还能抱多久呢?只恨不得日日夜夜都把这两个心肝宝贝带在身边。
两个家庭都有二三十年没见过小生命了,老太太上一次抱婴儿还是严易出生的时候呢!怎么能对这两个孩子不疼爱?
家里头一帮子人,只把这两个小家伙当命根子一般。
回家之后,就该给两个小家伙上户口了,小孩的大名,大家都没插嘴,一致决定交给严易跟连盼两个来取。
说实在的,名字连盼起码也想了几百个了,一直都没定。
老太太翻黄历定了一个上户口的日子,就在两天后。晚上连盼又趴在桌子面前翻诗经,一心想给两个孩子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严易的讲究倒没那么多,他本人名字也取得很简单,父母希望他日后过得轻松自在些,就取了一个易字。
连盼翻了半天没找到满意的,干脆抓着书一把合上,起身躺回了床上。
“翻了这么久,你最喜欢哪一首?”
严易突然问她。
这恐怕是连盼除了写论文最刻苦的时候了吧?一屋子的全唐诗、全宋词、诗经诗集什么的。
连盼脑子里转了转,一片空白。
“不用考虑取名字,你就说说你喜欢的。”
严易把她手上还拿着的书本放到了一边,他也躺了下来,揽过了连盼。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把她像个大公仔一样搂在怀里。
连盼唔了一声,思索道,“如果不考虑取名字的话,我最喜欢……长命女。”
又简单,又实在——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听着就让人觉得特别暖。
还有什么比长命百岁、两个人都健健康康,一家人都和和美美更开心的呢?
她没什么大愿望,就喜欢这些简单实在的东西。
严易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嗯,如你所愿,岁岁常相见不是问题。”
其实连盼就是在背诗词而已,只是这首长命女刚好是一位妻子写给丈夫的祝酒词,说是祝酒词,其实也十分直白地表达了妻子的爱意。
连盼软糯的声音背这首诗词,她本意只是分享给他一下,倒不是要表白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严易喜欢——尽管连盼不承认,但严易心里头还是多少感知到了她的羞涩。
倘若不是喜欢他,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诗呢?
反正她说出口的话,他都自认为是对他的爱意。
连盼没料到严易如此厚脸皮,又占她便宜,顿时把身子一转,背过身去,气鼓鼓的,“不背了!”
“既然喜欢这个,那就从这里头取吧,严千,严岁,千千岁岁,岁岁平安,好不好?”
严易醇厚低沉的声音从连盼耳廓后传来,带出一阵暧昧的气息。
连盼两只嫩白的耳朵瞬间涨得通红。
“会不会太简单了啊……而且千岁,怎么不说万岁呢?听起来好中二……”
严易笑了一声,咬着她的耳朵道,“我的儿女,谁敢笑中二?”
其实他这句话本身就已经带着满满的中二气息了。
连盼只好拿这两个报给老太太,严青倒是举双手赞同,觉得很逗,老太太却觉得不妥。
一家人为名字愁白了头。
严易对名字混不在意,他觉得叫什么都无所谓,最后还是老太太大笔一挥,给两兄妹按严家这一代的景字派取了严景玄、严景幼两个名字。
其实大家族取名都很有讲究的,第二个字取派别,第三个才是名,严易的父亲严学海就是学字辈,不过他人比较懒,到严易这里,就随便取了个易字,其懒散程度可见一斑。
在这一点上,严易有过之而无不及。
严青和严学海是一辈人,严老爷子原本给她取的名字也是严学青,后来她嫌这名字太难听,自己改成了严青。
如此一来,家里就有两个人都没按派别来取名了,到毛毛豆豆这一辈,总算才回归了正途。
玄,取天地玄黄之意,很显然,老太太希望毛毛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幼,则是出于对幺女豆豆的爱怜,盼望她永远快快乐乐的,受人宠爱。
两个名字,寄托了大家对两个小豆丁的无限爱意。
于是,两天之后,严景玄、严景幼两位小朋友成功落户严家,随迁的还有连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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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宝宝的姓名,出生那天开出生医学证明就要提供了,写到这里,只能强行装作自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