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出了这么大个饵,肖鸿义微笑着等杨小葵点头。
杨小葵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艰难摇头道,“我……我想留下……”
肖鸿义闻言,脸上笑容顿时一滞,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整张脸上写得都是不可思议。
他望向杨小葵,又望向连盼,嘴巴长了好一会儿才大喊道,“你简直是……哎!我说你图什么啊?”
杨小葵低着头,声音有点轻,“连小姐帮了我很多,我就想跟在连小姐身边。”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连盼的确帮了她很多。
在她觉得人生最没有出路,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在脏兮兮的小饭馆洗碗,一辈子被老板骂时,是连盼给了她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
是连盼把她带到了食园,还教她厨艺,给她一个宽敞的住所,免她不用再屈居在阴暗廉价的地下室。
对杨小葵来说,连盼就像是一个丰富的宝库,她身上几乎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炉火纯青的厨艺、处变不惊的态度、走到哪里都受人喜欢的好人缘,还有……又美又甜的一张脸。
上次杨家父母来逼婚,如果不是连盼出手,杨小葵恐怕现在已经成为那个有家暴倾向老鳏夫的续弦了。
对于连盼,杨小葵的确是抱有感激之情的,但是除此了感激之外,她还有一些其他复杂的情感。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她知道那些想法是不好的,是不应该出现的,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了——脑子里总是会冒出类似“为什么连盼命那么好”的念头。
她听说,连盼家里原先条件也十分不好,甚至还比不上她家里,她家里至少父母都在,还有经济收入,连盼家里只有一个爷爷。
年纪大的连地都种不了,只能出去摊煎饼。
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能过得这么幸福呢?
年纪轻轻就开这么大一家店,又读大学,又上电视节目的,还不是……因为遇到了严先生?
只要跟着连盼,后面一定会发生更多好事的吧?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连盼,恐怕这个跟黑社会一样的肖鸿义,根本就不会来找她。
她在肖鸿义心底,就是连盼的替代品,是类似于连盼的“丫头”一样的存在。
因此……她不想去。
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原因,她内心砰砰直跳,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像飞蛾一样,明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也愿意像蛾子一样扑向火焰。
说真的,对杨小葵竟然会拒绝肖鸿义,连盼也十分意外。
这么丰厚的条件,别说是杨小葵了,放在她自己的角度来看,都有点心动。
有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轻轻松松就能坐到月入两万,还带上一家“湘菜帮”的20%分红?
杨小葵居然不答应,连盼简直都想有点搞不懂她的想法。
“小葵,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连盼探寻式地望向她,“肖老板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杨小葵看了她一眼便很快又埋下了头,不说话了。
肖鸿义估计也完全没料到是这个发展,见她这样一幅默默拒绝的样子,显然很是失望,叹了口气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安安心心做个食客吧!”
杠把子挫败地出了厨房。
连盼心中惊讶,但是说实话,肖鸿义开的这个钱,她绝对是给不起的。
假如杨小葵因此产生什么误解就不好了。
“小葵,我知道你最近表现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但是食园才刚起步,肖老板开的钱,短期之内我都是给不起的,你……明白吗?”
杨小葵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连盼又道,“如果是因为那十万块钱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肖老板还没吃饭,他们一帮人就在花厅那儿,你如果后悔了,中午之前都可以去找他。”
连盼确实没指望她还这个钱。
事实上,如果杨小葵真有心还钱,去肖鸿义那儿,半年就能把这十万块给挣回来。
“虽然你说我帮了你很多,但是这些事情在我看来都只是举手之劳,如果换了一个人,我还是会那么做的,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非要留在我这儿。如果你有好的归宿,我不会拦你的。”
这些话,迟早都要说清楚的,事实上,连盼现在就有点觉得食园已经不太能养得起杨小葵这尊小佛了。
连盼对她已经有了一点戒心。
这倒不是她多么善于观察人心得出来的,毕竟杨小葵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食园的事,这主要是出于一种直觉。
有时候,人在复杂的环境里呆久了,对于一些即将到来的事情,都会有一股直觉。
连盼从前就觉得自己直觉挺准的。
连盼毕竟是食园的老板,又是杨小葵名义上的“师傅”,所以两人说话当然不是亲亲热热的,这会儿比平常要严肃一些。
连盼说完这些后,杨小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连小姐,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她眼眶边缘有点发红,朝向连盼,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
那是一种类似于被厌弃、被抛弃的情绪。
说实话,连盼刚刚确实是挺希望她跟肖鸿义一起走的,但也还没到希望赶她走的地步,她这么看过来,连盼顿时有些尴尬,“这倒不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杨小葵这人,有时候觉得她拎不清,有时候反应倒是挺快的,就是太敏感了,和她相处,让人感觉有点累。
“连小姐也嫌我长得丑,会吓人对吗?”
杨小葵眼眶里此刻已经有点湿意,红红的眼角直勾勾望向连盼,仿佛心底承受了一万份委屈似的,连盼顿时被她盯得有点压力山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每回杨小葵露出这种哭泣的、弱者的神情时,连盼就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按往常情况来说,往常杨小葵一这么说,连盼马上就会偃旗息鼓了,然后接着就是安慰她,顺便解释一下自己真的不在意她这个相貌,让她不要多心。
但是有时候这样的次数多了,好脾气如连盼,也会觉得有点烦。
“这和你的相貌没关系,小葵,我说了很多次了,如果我在意你的相貌,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雇佣你。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扯到你这个胎记上来呢?”
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只要对她稍微态度不好一点,就是因为嫌弃她的胎记?
这种奇怪的逻辑连盼纠正过几次,发现毫无用处后,后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会把欠连小姐的钱还给清的……”
不知怎么,连盼这句话,在杨小葵的认知里,突然就理解成了是连盼要她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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