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连盼如此关心,聂淼不由问道,“你不会是想凑钱给她做手术吧?”
连盼颇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上去很像个有钱人吗?”
她当然不会想到要给杨小葵做手术。
虽然她的确很同情她,但是如果对每一个同情的人都倾力相助的话,那她也不用过自己的生活了。
何况连盼现在虽然名义上是食园的老板,但是自上次给了十万块给杨小葵的父母之后,她手里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钱了。
食园有盈余,但是目前毕竟营业时间还短,盈余不多。基本的危机意识连盼还是有的,手里必须要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救急不救穷,这是师傅教给她的硬道理。
做人要有善心,但却不必做烂好人,升米恩斗米仇,世上多的是这样的事。
上回连盼之所以出手,那是因为情况危机,杨小葵若是被其父母带回了家嫁给那个老鳏夫,很可能她的一辈子就被毁了,这种情况,哪怕连盼手里没太多钱,她也一定会出手救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祛胎记是个大手术,而且连盼上网查了,这种手术要反复做很多次,持续时间很长,确实要花很多钱。
又花时间,又花精力,对于连盼来说,暂时还没做的必要。
可能杨小葵巴不得立刻就把胎记给去了,但这在连盼看来,这却并不是一件需要她立即出手解救的事。
她现在教给杨小葵的东西很多,只要她好好把握,日后自己赚钱慢慢做手术不成问题。
随便看一下叶永望和肖鸿义今天的资产就能看出来了。
以连盼的眼光来看,叶永望和肖鸿义的水平还只能算是一般般。
杨小葵若潜心练习,连盼将来放她出师的话,杀伤力说不定比这两位大师还要大,所以她并不担心杨小葵将来的出路。
因为不担心,所以自然也不会想着给她筹钱做手术了。
何况现代的师徒关系并不像从前那样亲厚,连盼同杨小葵签的是雇佣合同,有时候,做师徒也要讲究个缘分。
从最近的事来看,连盼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跟杨小葵没那么大缘分。
听她这么一说,聂淼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聂淼悄悄压低了声音,“总觉得杨小姐……”
到底是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的人,聂淼还算精明,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立刻就止住了谈话。
连盼往外望了一眼,“谁呀?”
“是我。”
一个低低的,略有些怯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杨小葵。
聂淼闻言,当即抿住了嘴,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微笑。
她起身去开门,果然看到杨小葵站在门外。
也不知她来这里多久了。
聂淼心中尴尬,其实她刚才跟连盼也没说什么,不过到底算是在背后议论别人,不是什么光明之举,何况白天她还不小心撞到了她,当即也十分干脆地朝杨小葵道歉。
“对不起,白天没太留意路况,撞到你了,而且……”
聂淼盯着杨小葵的脸,这会儿她带上了口罩,遮住了脸上的胎记,整个人看上去顺眼了很多。
“是我不礼貌,我跟你道歉。”聂淼说着,身子微微往前躬了躬,她为人爽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做这些也不觉得下面子什么的,道歉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
杨小葵往后微微退了退,避开她的鞠躬,淡淡摇头,“没事,我都习惯了。”
两人对都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但都默契地没有在言语上提起杨小葵的胎记。
试酒这件事,说机密也机密,说不机密也不机密,毕竟连盼往常也是经常跟聂淼一边试酒,一边闲聊的。
但是杨小葵这样悄无声息地过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示出来,只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小葵抿了抿嘴,“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试酒,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连盼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和善,“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杨小葵盯着桌上的酒杯看了看,最终还是转头走了。
她一走,聂淼还起身到窗子边望了望,确认她走远才冲连盼道,“不止是我一个人感觉怪怪的吧?”
她朝连盼递了一个眼神。
意思是杨小葵刚才在偷听。
连盼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我知道。”
从今天杨小葵提出想要学习酿酒的方法,连盼就察觉出来了,她最近有些着急。
也有可能是今天杨小斌过来,连盼批评她,她心里有意见。
“她对酿酒也很感兴趣。”
知道杨小葵不会再回来了,连盼说话倒也没了什么顾忌,直接告诉了聂淼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聂淼闻言,吃惊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到底是什么脑子的人才会想出来的招数?凭什么啊?
“先别说她是不是跟着你学东西,就算是,都还要交个报名费啊,现在是什么村网通吗?不知道你这个酒方值多少钱?”
连盼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先别说这个了,还是看看酒怎么样?”
她把桌上的酒杯轻轻调换了一下位子,再给聂淼尝。
聂淼直接晕了,几个杯子各抿了一口,“我分不出来。”
“这就够了,就按这个调好的量产吧!”
其实还是有一点细微差别的,不过就算是连盼自己也不能保证每次调出来都是这个味道,所以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晚上回去南风院,想到杨小葵的事,连盼心情始终还是有些沉重。
她心里头装不住什么事,严易一眼就发现了。
现在是夏天,南风院的浴室不像严宅里的又大又宽,因为在袁子晋原先的设计里,压根就没有现代化的浴室一说,这个浴室还是后面严易让人加上去的。
在袁子晋的阻挠下,每个院子的浴室都建得很小巧,尽量不破坏建筑结构。
反正刚刚就洗个澡而已,旁的也都不能做了,严易感觉很遗憾。
他一贯都喜欢在浴室里来点什么。
两个人洗完了澡,就躺在大红木床上,床上蒙着薄薄的碧纱帐子,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个人的脸上,连盼忽而叹了口气。
严易把手臂伸了伸,让她躺在在自己的怀里,“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严易低头看他,屋里没开灯,但适应了光线之后,月光其实也挺亮的。见他一低头,连盼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下巴,“你别看我。”
她有点害怕,他一看她的话,对着那双眼睛,她就说不下去了。
“不看你。”严易嗯了一声,闭着眼用嘴唇在她头顶轻轻吻了吻。
连盼心头一暖,这才开口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两人相拥而眠,故而搂得很紧,连盼察觉到严易身子微微震了震。
她以为他是震惊,也有可能是觉得荒谬,总而言之,并没有料到严易其实是……害怕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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