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顾明珠时不时撩开帘子看一眼外边骑着马的崔临,看着他安然在马背上才放下帘子,如此两次三番,阿碧轻轻笑了。
“郡主,崔五郎君还好好的。”阿碧轻声道。
顾明珠被人看穿了心思,红着脸道:“我只是瞧瞧外边的庭燎。”
阿碧笑着低头下去,没敢再说,就当那映红顾明珠娇艳的脸的不是羞涩,而是家家户户燃得熊熊的庭燎吧。
到了郡主府,顾明珠吩咐了韩嬷嬷煮了热腾腾的酥酪端上来,又望着坐在榻席上的崔临:“你身子可还撑得住?可要让人送你回离庄?”
她只怕他身子撑不住。
崔临却是笑着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光华绽放,全然没有疲惫之意:“郡主,我陪你去点庭燎吧。”
这让顾明珠愣了一下,脸上更觉烧热,没有开口,只是转头吩咐人准备干柴与火石。
崔临没有让婢仆们动手,自己干脆利落地点燃了柴火,燃起了庭燎。
看着他撩开袍摆,卷起衣袖,明明是如玉君子,却是撩开袍摆拾着干柴,顾明珠忙斟了一盏茶汤放在台阶上,自己坐在台阶上的垫子上看着他忙碌着。
等到熊熊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崔临坦然在台阶另一边坐在,望着那堆火:“博陵不似长安这般热闹,这还是我第一年留在长安过新岁。”
顾明珠有些好奇:“博陵也会像长安一般燃庭燎,驱傩贺新岁吗?”
她虽然几世为人,却从未踏出过长安,对别处的风俗人情禁不住好奇。
崔临笑了:“庭燎是家家户户都点的,普天之下都是如此,即便是在西北边陲也是如此。”
顾明珠眨了眨眼:“你去过西北?”
虽然顾青常年在西北戍边,但西北对于顾明珠而言,就是家书上的一个地名罢了,她从来也不了解。
崔临微笑着与她讲述起他在西北的见闻,还有博陵崔家那厚重的规矩习俗,明明是极为板正凝重的事从他口中入顾明珠的耳中却变得轻快平和起来。
街市上,随着傩队欢快向前蹦跳着的安平公主玩得不亦乐乎,戴着傩面在人群中跟着大声唱着驱傩词,这可是她在宫里让嬷嬷教了好久才会的,这时候用得正好。
只是嬷嬷与仆妇实在是放心不下,陪着走了一段不住苦劝着,却都拦不住安平公主,还是嬷嬷们劝了一句:“零陵郡主还在那边等着呢,殿下还是早些过去吧,不要让郡主担心久了。”
安平公主这才瘪瘪嘴:“罢了罢了,玩了这许久我也有些乏了,还是不要让明珠担心了。”这才带着人要退出傩队。
只是人群这样拥挤,岂是轻易能够退出去的,纵然是仆妇用尽力也被挤得东倒西歪,安平公主也一个不小心被撞到,朝着前面扑倒过去。
安平公主来不及拉住身边的嬷嬷,只能尖叫着倒下去,却是稳稳落在了一个怀里,一个有力的臂弯揽住了她,还有一个带点戏谑的声音:“看傩戏看得这样欢喜,连路也不会走了?”
她惊讶抬头,看见的是一个戴着红发青面妖怪傩面的人,正微微偏头看着她,好像傩面下那张脸就在笑话她。
她不由地红了脸,咕哝道:“不就是没瞧见,这样多的人一时没看见路有什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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