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听着天后说话,低声道:“娘娘身子要紧,还要好生休养。”
天后轻轻笑了笑,声音几不可闻:“我这是心病,哪里是寻常的药能够医治的,如今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顾明珠从未听过天后说这样颓唐的话语,不由地心里一动,忙忙道:“娘娘宽心,不过是受了风寒,哪里就这样要紧,只要好生养几日就能好了。”
天后的声音很是没有气力,却也像是带着一份决绝:“我素来信你,也就不瞒着你了,这不是受了风寒,是,喘症……”
顾明珠这回真是吃惊了,喘症!那可是致命的病症,若是重了,只怕会……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道织锦帷幔,天后怎么会得了喘症,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可是这几日看起来又好像的确是如此,所以天后才一直隐瞒着不肯教消息传出去,因为她知道一旦传出去,只怕前朝与宫中就会起大乱,那些早就对她与后党虎视眈眈的人便不会再潜伏畏惧,而是会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太子已经断了腿,天后若是再病重,多年的根基就要毁于一旦,而多年来维持的那种微妙的平衡也会被打破了。
天后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卢院判已经尽力了,只是这样的病症却是难以治好的,若是有什么意外,难免……”
“如今宫中怕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方才我问过楚楚了,她没有敢回答,想来是怕我难过,明珠也想瞒着我吗?”
顾明珠吃惊的神色很快褪去,已经容颜冷清:“娘娘说的是,娘娘是六宫之首,天下之母,宫中妃嫔贵人与内外命妇都因为娘娘的病而惶惶不安。”
天后像是有些吃惊,又很快释疑了:“也只有你敢说,敢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顾明珠平静地道:“臣女不说,娘娘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天后像是有些感慨:“不错,毕竟在后位上,多得是人在意我的生死,只是可惜我终究是个无能的,已经不能再掌管后宫稳定人心了。”
顾明珠却是低声道:“娘娘依旧是中宫之主,母仪天下。”
帷幔里却是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开口,马车里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帷幔中才又再传来天后疲倦无力的声音:“好了,我也乏了,你退下吧,好生歇着,回了宫我再召你去甘露殿说话。”
既没有说回宫之后的打算,也没有给她任何吩咐,只是让她退下。
顾明珠也没有多问,躬了躬身,从帷幔旁慢慢退了出去,只是刚走到马车边的时候,却正好撞见拿着药方子的徐司言,正在吩咐宫婢们煎药:“……回了宫即刻让人去太医署照着方子拿了药回来煎好了,不得耽误。”
见她过来,徐司言忙躬身拜下,顾明珠恰巧瞧见了那张方子上面第一行的几个字:久郁成疾,为喘症,病入肺腑……
她很快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下了凤鸾车,回了那辆马车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