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后才说:“你的道理很好,可是我不想听。”
“哈?你……你这小家伙真是……”贺彦老头叹了口气,“太……冷静了,你才那么六岁吧,和我家小惠米娜一样的年纪,怎么就像个老大人一样无趣了呢?”
“有趣很重要吗?”男孩转头问。
贺彦老头一时语塞,许久后才说:“有趣,当然很重要啊,不然人活着岂不是和行尸走肉没两样?”
“那么,杀人,有趣吗?”男孩看着贺彦老头。
老头子嘴角猛的抽搐,吞吐其词地说:“那,那就,嗯,没什么意思,哎呀,小小年纪,怎么说的话杀气腾腾的,我们又不是忍者,普通平民而已,想这些干什么。”
“忍者就可以杀人吗?”男孩又问。
老头子提起酒袋喝了一口酒,话锋一转:“再过一会儿就到楼兰了,小家伙,再忍忍吧,那里有的是地方让我们休息。”
“你话题转移得真生硬。”男孩撇了撇嘴。
“就你懂的多,哎,真不如惠米娜好玩,说起来,女孩就是比男孩好啊……”贺彦老头说,“前面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你明白,自由是件奢侈品,千金难求,普通人没必要为了它去做一些傻事,比如离家出走什么的。”
“我没有离家出走!”男孩突然冲着贺彦老头大喊。
贺彦老头被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听男孩颤抖着说:“我那是……死里逃生。”
老头子心里一紧,想了想说:“小家伙,能把你的事情说来听听吗?”
男孩猛然恢复了冷静。
经过长久的沉默以后,一道冰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老头,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好人存在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嘿,我就是一个好人嘛。”
“但是好人总是不得善终的。”男孩插了一句。
荒芜的沙漠里,一个六岁的男孩展开了一个残忍的冷笑。
“我爸爸是个好人,为了给族里护送物资,他尽忠职守,寸步不离,结果被一伙强盗掳走了,但是族里非但没有去救他,反而还骂他是无能之人,连一点货物都守护不了,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更加可笑的是,族里那些混蛋,居然花钱赎回了那些物资,偏偏没有管我爸爸的生死,直接将他舍弃了……”
“呵,我妈妈也是个好人,她是族里专门教人读书识字的老师,为人善良,善良得连我这个儿子都看不下去,有时候,她甚至会用家里的钱去给别家的穷孩子买书读,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在我爸爸死后,族里面的老人,那些老不死!竟然私自替我妈妈找了一家人,不由分说地将我妈妈改嫁给了族长的儿子,呵呵,族长的儿子,那个每年都会莫名奇妙死一个老婆的丑八怪,我曾经亲眼看到,啊,我亲眼看到,那个丑八怪将他那些一年一度死去的妻子埋进土里之前,那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模样,我妈妈当然也看见过——在她改嫁那天,她用剪刀,就是平时给我和爸爸补衣服的剪刀,一把捅进了自己的胸口,啊,我想,那应该就是心脏的位置吧……”
男孩拉着缰绳,怒目圆睁,眼睛里满是仇恨的血丝。
“老头,我不想听你讲什么自由,什么平等,这些狗屁道理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只相信两个成语,这两个成语是我妈妈死前教我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男孩咬紧了牙关,浑身战栗着,头上顶着的包头巾随着他身体的抖动而微微倾斜,露出了一抹伤人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