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
夜已经深了,宫中处处仍是灯火通明,大小、颜色各异的花灯具是精致异常,不论纱面还是图案都远非宫外的可以比拟,在树上廊下彩带的映衬,更是喜气富丽。
可是这般的美景,除了几个路过的宫女和太监,却再也没有了别人欣赏。
晚间有赐宴和曲戏,戏台藻井上雕刻着百鸟朝阳的图案,从下至上螺转着优美的藻井拱顶,五彩描金,绚丽夺目,台上的戏子依依呀呀唱得投入煽情。
本是一片升平盛世,皇上心情却说不上好,脸色紧绷,嘴唇微抿,甚至就连回太后的话也是淡淡的。在坐的女人谁不是大半心神都聚在他身上,见此情景,哪里还敢笑闹,都规规矩矩的吃菜看戏。
散席后,因为是十五,按照规矩,帝后相携离去。
“皇后先行休息吧,朕还要去御书房等一个消息。”
“是,臣妾遵命。”皇后优雅行礼,笑得贤惠端庄,亲自送了皇上坐上了御辇……
御书房的御案上,已经静静躺了一封密信。
皇上一目十行的看完,眉头松了松,便随手将信丢到火盆中。
脆弱的纸张在火苗的围困下,很快就伤痕累累,化为黑灰。
纸烧完了,皇上却依旧站在火盆前,望着里头悄无声息静静燃烧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德安咽了咽口水,小心道:“都已经四更天了,您该歇着了。”
没得到回应,李德安偷眼一看,只见圣上那双威严漆黑的狭长眸子中,竟然仿佛有一簇火苗在跳动,熊熊如若燎原之势。
他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下眼睛正待细看。却已经了过无痕……
“摆驾承禧殿。”
李德安刚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样的一声吩咐,顿时惊讶不已,“……皇……皇上。今儿是十五,您该去皇后娘娘宫中才是。”
“你去和皇后说一声,朕有密件要处理,今晚就不去了。”
李德安犹豫了一会儿,见那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门口,顾不得多想,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康嫔娘娘这般受宠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可就不妙了……李德安赶紧晃了晃头,不敢再想。
……
第二天一早,程国公府里突然传出动静:太夫人突发急症,病重不治。
消息传到了纪家,一下子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纪家大太太气的直哆嗦,死活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揪着纪老爷的袖子哭叫道:“她怎么就这么没了呢……说好的我们帮了她。她就帮熙姐儿成为程国公府大太太!天啊,这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我就不回绝高家太太了……没的耽搁了我们熙儿……”
“你还有脸担心这个!”纪老爷正惶惶然,被这么一闹,顿时火冒三丈,推开纪大太太就吼道:“之前一个劲儿同意招呼公主的有你,出了事反到又来怪我,我烦着呢,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见纪老爷真的动了肝火火,纪大太太才不敢再哭,只抽泣着拿帕子擦泪。
“你以为我不担心熙儿么,那可是我们唯一剩下的嫡女。虽然身子不好,亲事不顺,但我一点儿也没少疼她。诸邑公主虽然是先帝嫡女,但是这些年来情况怎样你我都知道……再加上她在宫里折了咱家那么多人手……要不是为了熙儿,你以为我愿意再帮她?”纪老爷叹了口气,满心懊丧。
对这个公主。他一向敬谢不敏,当得知诸邑公主被赐婚给了程老公爷时,他还长松一口气,总算摔了这个包袱。后来也松了松手,答应与她合作,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眼热程家的权势——程家先辈高瞻远瞩、手段凌厉,狠下心定了那等分家的家规,彻底摆脱庶出旁支的拖累,光想也知道家底有多丰厚。再则程家两兄弟个个能干,尤其是能分到爵位和绝大多数家产的程家老大,更是京中不少人家眼中的东床快婿。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女儿考虑,熙丫头模样性情都是出挑的,就是胎里带来的体弱多病,条件好的人家都提起来都一脸难色,敷衍搪塞过去,不好的又太委屈了熙儿,年龄竟是越拖越大。好容易华儿进宫了,求亲的人才多了些。不过那些公子少爷比其程家大爷来说,还是看不得眼睛里去。
尤其让他满意的是,程家长房已经有了嫡长子,还是个不受宠的嫡长子!
熙儿身子柔弱,怕是忍受不了生育之苦,不少人家不乐意求亲也是为了这个,但是若是前头有了嫡子,那压在她肩上子嗣的担子就轻了许多;而嫡子又不受宠爱,据公主说,老公爷对程家大少爷几乎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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