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长童趁机带人进去。
不消半盏茶时间,长童遂又出来,手里拿张方子,口中称谢不止,又叫来院里空个手的小厮,让领先生去前面坐坐,这又将方子在琴丝面前扬了扬,笑嘻嘻道:“琴丝姑娘今儿怕是见不着青姨娘了,才大夫诊过脉,说姨娘外伤未愈,路上辛苦,又加郁劳内伤,这会子正该好好休息调养,不亦多说多行,姨娘听过这话,已是躺下歇着了。琴丝姑娘不信只看这张方子,我正要出去按方抓药呢!大爷也留了话,一切以青姨娘的病为准,再者,才青姨娘自己也说今儿乏了,请姑娘就回,来日再述旧情吧。”
琴丝气势汹汹地等了半日,不想等来个下马威,不仅见不着人,院内下人们来来往往的,看她呆站半日叫人赶回去,眼神中多有讥讽,这就更叫她下不来台。
“好好的,怎么就乏了?我来时在院门等了半天,见大爷出去后才进来的,大爷在这里坐的时间也不短,怎么跟他说得,跟我说不得?”琴丝激愤之下,说出蠢话来。
众人听见这话,匆匆而过之下,个个掩口而笑,长童却强忍着,一本正经道:“姑娘此话说得正是,姨娘与大爷守着,二下里都高兴,不免陪着多说了几句,因此就伤了神了。姑娘原不该在外头等大爷走后才来,若早来,先将大爷送出去,不就能赶着,见上青姨娘了?”
琴丝这方发觉是自己说错了话,人家根本就是不想见自己,自己却在这里丢人现眼,活打自己的嘴。因此这就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嘴里狠狠崩出几个字来:“好!算你厉害!你这狐猸子,只管将大爷收得牢牢的,巧语huā言,使个遍吧!好青姨娘,你倚着躺着,我到明日洗着两个眼儿看着你哩!”
子规东边窗下坐着,气定神闲地小口品茶,对琴丝的话,只作听不见,巧笑流波,瞳神欲活,只管细细品赏着手中青huā小杯盏。
一时长童进来,冲着子规一笑,子规嗔道:“小鬼头!笑什么?看咧大了嘴,将来说不得书,品不得茗,就做不上人上人了!”
长童信以为真,忙收拢笑脸,又开口小心问道:“姨娘看,现在如何?”
子规放声大笑,杜鹃也笑了,就连瘦雪霜姿,亦捂着嘴,嘻嘻笑个不住。
长童这才悟过来,自己也羞涩笑起来,子规便问道:“外头琴丝姑娘走了?”
长童重重点头,又翘起嘴角加了一句:“可真叫气坏了!”
子规轻笑,将茶盏递给杜鹃,又随手拈起桌上一块糕来。
长童见状,又说下去:“说起来,琴丝姑娘也算是这府里一座神佛了!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连梅姨娘她也不放眼里,来来去去,行动只将大奶奶三个字叼在嘴边。今日可好,当着众人,吃了个瘪,姨娘才没看到,她脸都绿了!”
子规听后更笑,鼻子里呼出一口冷气,似乎是觉得那糕不好了,啪一声又甩回桌上去。
瘦雪这时上来回话:“姨娘,这后头箱笼放不下了,后头还有好些呢,该放到哪里?”
子规不甚着意,托着腮想了想,随手指向外头:“找人去看看大爷说的那座楠木楼,若好,就堆那上头去,横竖我过两日也要搬过去的。”
瘦雪得令而去,长童因说先生过来说书,子规这就真有些累了,便叫他自去,不必叫先生来这里了。
杜鹃将子规扶到炕上,让她靠着坐下,又捏个美人拳,轻轻替她捶着,子规缓缓闭上眼睛,定目养神。
祁家来人?不知何意?安怀阳当日让祁少宇去做何事?祁少岚呢?还留在安家吗?苏云东呢?
一连串问号从子规胸中涌起,尤其想到苏云东,让她一时有些定不下来神来,人也随即坐起身来。
杜鹃不解其意,只当子规又不舒服了,忙停手问道:“姨娘哪里不好?才大夫来,还该认真瞧瞧,也不为叫琴丝回去,到底看过,自己也放心不是?”
子规勉强一笑,安抚对方道:“你又来!好好的,看什么看?我不过是才吃下去几口糕,胸口郁闷,想是不好消化的缘故。”
杜鹃信以为真,点头附和道:“也不知这里厨房怎么样?姨娘南边呆得惯了,也不知饭菜合不合口味。”
子规叹了口气,身子又向后靠去。是啊,她远离此地已久,此刻当真是,独在故乡为异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