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是好多了,却是比以前大不同了,说起话来,句句含着骨头露着肉似的,叫人猜不透她心思。”
绮墨心里细细琢磨,过后又问:“那依姨娘看,难道她是真心为了大爷?”
这回换成棋姿不出声了,绮墨等了半日,再看棋姿脸色,心里明白过来,自己这个问题是不可能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了,因此也就算了,不再提起。
“子规她,想必还不知道你为了她,在手臂上割下的这一刀。说起来,我也是没法子,大爷的话在那里,那差事是我不接也得接,接得不好,就更是麻烦。”棋姿觉得,绮墨手臂上被包扎的那块地方,总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自己想不注意都不行。
绮墨点头,无奈地苦笑道:“姨娘放心,这点子道理我还是领会得的。谁叫我是奴才呢?如今子规身份不同,就算叫她要吃我的心,大爷也会毫不犹豫,这就快刀挖出来供去她面前。现在不过这点子伤口,我已经当是福气了。”
棋姿闻言长叹一声:“想不到,咱们离了大奶奶,倒遇上这个天魔星,想是我命运不济,总也摊不上好的时候。”
绮墨不忍听那叹声,再劝道:“要好,只等哥儿大了吧!他是大爷长子,现又是独苗,将来稳稳的大好前程呢!”
棋姿却是依旧愁眉不展:“你也说起傻话来了!看子规现在得宠程度,她若求子,怕不只在朝夕之间?到时候,我的哥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绮墨这时起身,先向外张了张,见四下里无人,方才回到棋姿身边,凑近其耳边,小心低语道:“姨娘才是真傻!子规再好,到底现在身子不中用,她想求子,只怕还得回到京里,待调养生息之后,方才论得上此事。这就多少时间过去了?那头琴丝和梅姨娘,是容易糊弄,安安生生的等闲人物?姨娘心里明镜似的,还用我教?我这里丢下句话,姨娘只看着,也不用姨娘自己动手,只管架桥拨火,说几句衬话便罢,若要收拾子规,姨娘怕还来不及,轮得上呢!”
棋姿听这话,大感有趣,兼合心意,二人这便头靠头,肩并肩,密密私语起来。
时光如流水飞逝,生命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半个月过去,子规身体大好起来,可起可行,亦不用人搀扶便可出入自如,精神也好,每日跟长童一起听先生说书习字,她本自禀性聪慧,又有根基在前,一来二去的,也就看得过简单文书,写得出一般词话了。
儒荣依旧忙于查访凶案,只是再无头绪,因时间太久,又不好对皇帝交代,只得依了众人,行个下策,找来某死囚替罪。人即正法,儒荣虽心中不满,到底无奈,好在人死无对证,众口一词,只当此事完结,就此罢手。
当下儒荣领着子规,棋姿,继续向京中前行。因前路耗时过久,儒荣又急需回京复职,本欲带子规畅游苏杭,此时不得已作罢。
子规自为小事,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儒荣心思细腻,于未到苏杭之时,早早叫人前去各绸缎庄,金银头面,胭脂水粉铺子里,定下种种精工细,奢靡不能尽数之玩意。
待子规人到,外头便立即将箱笼打点整齐,送至其面前。子规并无二话,笑而纳之,命瘦雪霜姿整理好后,长童细细记下帐来,交杜鹃收纳安顿。
儒荣所到之处,亦收下地方官员不少东西,他通常并不细究,凡有人来送,他推不得的,只叫送去子规屋里放着。前日他一句玩笑,说子规这就当了他的家了,如今却当真一样行来,内外上下众人,亦无不拿子规当大奶奶一样看待,知道是大爷心尖上的人,怠慢不得。
因子规伤口颇深,于此时尚未痊愈,儒荣总与她分房而眠,却是夜夜与她床前闲话,至她睡着方回。早起天不过蒙蒙初光,儒荣便又过来看视,待与子规一同用过早饭后,方各自上车同行。
棋姿眼见子规如此满宠,心下自是无奈,面上却是亲热异常,口中妹妹二字,不绝于耳。子规也偏于其交厚,且对榴哥儿最好。凡收到好玩有趣物事,必遣人送去棋姿处,只说给哥儿玩耍,必要强其收下。
热热闹闹间,车马队伍便到得京中。这天天气不是太好,灰闷闷,尘扑扑,于烟雾迷离黯处,现云谲波诡危情,人在车上坐久了,颇有些压得喘不上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