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说句不中听的重话,此时祁家正是有难处之时,祁大爷虽不知去了哪里,做些什么,可依昨儿晚上岚少爷自己分析,料想也不是什么容易办得的事儿,交给祁大爷去难为了。祁老爷人在京里,又顾不上这头的事,安老爷,他又是那样的人。岚少爷再这么无精打采,不行正事,就不为自己打算,好歹也替祁太太想想,自己若能省些事,她老人家那里,也少许多挂念不是?”
子规说话声音不大,可字字珠玑,少岚听后,心眼俱明,是啊,大哥是个男人,自己虽则年幼,可到底也还算个爷们,不就是读几行书,习几行字吗?又能难定那里去?自己不能为家里分忧,究竟也不该添烦恼才是。再者,此时少岚又想起昨夜自己床前,子规说过的话,更是一下发起狠劲来,从前我只是无用,现在开始,我可要好好叫你子规看看,我不但能保护我自己,我还一定能保护子规你!若有机会,一定叫你刮目而看!
朱槿虽嫌子规说话不太好听,且语气又重,似有托大之嫌,可见少岚神情有所变化,也就觉得子规这番话,虽是猛了些,倒确实一剂好药。
少岚这就直昂起头来,不复刚才颓态,几口将饭咽进肚子,口中亦硬气道:“走吧,今儿上书第一天,我可不能迟了,自己名声事小,落人口舌,坏了我祁家名誉可是大事!”
子规上下细细打量少岚一番,面上微微笑了,好,倒有些骨气!不过一时之气好逞,长久之计难得,祁二爷,还得有些长性才好!
朱槿见少岚已是准备出门,就将昨儿晚上收好的一些书本,少岚常用的茶壶水杯,并几块小点心,一齐包进个紫罗色包裹内,将于子规捧着。少岚这时已是抬脚出了屋门口,台阶上站着只是催道:“子规姐姐快点!”
子规对朱槿一笑:“倒是他催起我来了!”
朱槿勉强也是一笑:“但愿岚少爷这心性,能多多长久几日,最好,撑到我家大爷回来,那就再无烦忧了。”
子规听见朱槿由昨晚到现在,开口说话,竟都是些不祥之语,什么叫再无烦忧?俗谚倒有语,人无烦忧,棺材板上凉嗖嗖!
不过子规也不好多说,这便笑着告别朱槿,跟着少岚就出门去了。齐妈妈正在屋里收拾桌面,一时忍不住心酸,那眼中老泪,直是横流。
子规领着少岚,快步行至儒荣的外书房,这里昨儿已叫来人打扫一净,里外皆换上干净物件,又因儒荣几年也难得回来一次,看上去倒是新崭崭的,正像特意为少岚造出来的一间新书房一般。
子规与少岚到时,鹤童已在书房外台阶上等了片刻,见他二人来,忙上来接过子规手中包裹,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子规姐姐。”
子规也笑而回礼,却不多话,少岚亦直进屋里,口中便叫:“研墨!”话音未落,人已是站至书案面前,一卷纸旋即就摊开眼前,手已就向笔筒里仲去了。
鹤童见少岚如此用功,倒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当下就傻了眼,呆住了动不得。子规上来拍了他一下,方才将其惊醒过来,口中忍不住喃喃道:“我的天神!这是叫谁的魂附上身了?一夜工夫,二爷怎么好似换了个人?昨儿听说还跟姐姐大厨房里玩了半日呢!”
子规轻轻将其推至一边,这便准备沏茶,口中嗔道:“你这小子,知道什么?凡会玩识趣的人,偏就最是聪明,一旦用功起来才叫真的厉害吓人,唯有那等呆子,是玩笑也开不起,读书也只得一个笨字!”
少岚明明于案前听见子规这话,虽心情大坏,却还是忍俊不住,开口笑了,那紧绷了许久的小脸,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子规见自己将少岚逗乐了,倒也颇觉高兴,也就不再说话,只叫鹤童将包裹里茶具取出来,自己这里小心扇着火,准备水一开就冲茶。
这时少岚自己却开口了,原来他嫌这里新糊的墙纸有股子清气,且自己心情不好,七上八下地只是定不下心来,便叫子规焚起香来,帮助自己定神。
子规一听,便与鹤童同时向屋里四处张望,可这二人放眼一瞧,整整齐齐里外三间大屋,竟无一只香炉香鼎。子规这才想起来,儒荣最不喜香,这也就难怪这里没有一只香具了。
子规无法,只得对少岚说了一声,回柳清院去取,又吩咐鹤童这里小心看着,便转身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