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不太在人前论时事,不是因为她的女儿身,而是带着千年后的观念,怕一不小心没遮拦,让四座炮轰。至于元澄,他是什么都能接受的异类,不好算。因此,她故意收敛了,喝酒吃菜,竖耳朵点点头摇摇头,低调参与。
“墨哥平日跟八哥似的,今日怎得话恁少?”却偏又不省心的,徐九非要她吧唧。
她虽是男子眼中值得一交的好兄弟,在女子眼中却是避之不及的轻浮女,太特立独行,归类很难,最终远离三姑六婆。墨紫接收着女人们不屑的笑,又接收着男人们义气的笑,心里骂徐九没事找事。说她像八哥?他的嗓门不知比她大多少!
“想是墨哥嫌我们没信用,讲了聊家事,却又聊国事,让在座的各位夫人无趣,所以懒得开口。”一直掌控全场的元澄目光锐利,怎能看不出众妇神色中对墨紫的排斥,他心中冷笑,面上温和“刚听说夫人们喜元某府中huā灯,若是有看上眼的,自管摘去便是。”
他这话题一挑,众妇便你一言我一语赞起huā灯来。有妇提猜灯谜喝罚酒,不管男女,都着实热闹了一番,气氛方融洽。而元澄替墨紫的解围,也为她缓解了被人敌视的状况。
待酒席撤去,众人等茶时,傅氏突然开口“大人好生风趣,斯文知礼,又温和谦逊,这般照顾我们这些女客。”
墨紫听完那些形容词,立刻仔细看元澄一眼。有那么好吗?面且,傅氏今晚表现那么贤惠,当着丈夫的面,夸一个单身男子,不会不妥?
元澄笑得好不贵气“谢嫂夫人如此看得起元某。”
“只是”傅氏叹口气“大人待我等如自家人,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原来还有后话。
“嫂夫人请说。”元澄已经让她夸成这样,总不能自砸名声。
“大人这等出色,身边却无解语huā,连我们姐妹都替大人着急可惜。不然,今日这宴有元夫人相陪,就跟月出中天那般圆满了。”傅氏还问其他桌是也不是。
众妇忙附和。
徐九很是一愣,冷六卢满也不知怎么个意思。
“嫂夫人这话,是怪元某照顾不周了。”元澄目光绕场一周,最后停在墨紫脸上,嘴角两头勾起。
墨紫警惕,这人分明心中有数,却故意给傅氏扣帽子。
傅氏果然让他说得一慌,站起身福弯了腰“大人,妇人绝无此意,只叹大人怎无妻妾相伴。妇人心中有一人,容貌出色,性子率真,出身虽不是大家闺秀,但若与大人为妾,倒也能成一段良缘佳话。”
她说什么来着?元澄年尾开桃huā。犯命乎?好命乎?墨紫撑下巴,眯眼。
元澄笑而不语。
这让傅氏有说下去的勇气“此女大人也见过了,正是我帮中香十一妹一”
徐九冷六变了脸色。
徐九更是沉声说了一句“妇人住嘴!”刚才那个好象以夫为天的傅娘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傅天的女儿,绵延呼吸一口气,坚定望着徐九道“十一妹在元府外跪了三日,路人皆知她对元大人有意。不论过往如何,她如今已无亲人,只有帮中兄弟可以依靠。我与你身为她一帮之兄嫂,怎能看她名节受损而不为她出头说话?”
徐九让妻子的话堵到,从义气而言,不能反驳。
墨紫眨眨眼。香十一在元府门口跪了三天?这就是元澄不让她走正门的理由啊!还一个个嫌她来得早,怕她撞上么?
傅氏满意地见到丈夫不反对,再对元澄说媒“妇人刚进徐家门,年纪又轻,帮中的事还不十分懂。说实话,十一妹跟我说起此事,我本也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妹子心意之决,竟跪于大人门前三日,令妇人不得不厚颜开这个口。大人尚未娶妻,妇人知大人身份高贵,将来正妻必出名门,也不敢贪望,因此只为十一妹求一妾位。虽我们是江湖中人,但十一妹纯性情,对大人一片真心,若能进大人府中,帮里送她的嫁妆绝不输给任何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会成为大人良伴。再说,大人与我们九爷如兄弟,能结成亲家,从此就是真正一家人。水上大小事,大人一句话,我们定然全力相助。这门亲,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大喜之事。妇人深知此举唐突,心中惴惴,但实不忍见十一妹伤心欲绝,又观大人为真君子,能收了我妹子,倒是她的福气。”
众人皆望着元澄。
喜事,得由他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