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山路满是泥泞,透过一线天,只能看见灰蒙蒙的颜色,两旁的树木倒是显得更加葱翠,朦胧在一片轻烟淡雾之中。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在雨中不急不缓的行驶,不似赶路,倒更像观光。
车内装潢亦不华贵,但极为精致。梁、顶、座、椅皆是上等乌木所制,精雕细刻,地上铺着坚硬的铁桦木。
“主子,咱们西凉多雨,真没想到,轩国的雨水一点也不见少。”马车上的青衣红衫婢女跪坐在檀香木地面上,一边烹茶,一边说。
对面的男子一袭紫袍,腰间缀着一块浅绿色的玉佩,修长的指头勾起马车上的窗帘,闲致的看着外面的雨景,轮廓分明,雍容华贵。
“山中多雨。”紫衣男子侧首浅笑,对自己的婢女说,“而这个季节,正是轩国的雨季。”他的双眸很亮,整个人如春天的暖阳,然,太阳毕竟是太阳,暖则乱亦,终究太过遥远,非一般人能靠近。
婢女的脸微微一红,公子看她这一眼,仿佛如神莅临,她的心跳也跟着失了一拍,忙低下头。
便是这一低头,这一漏跳呼吸,只听“哐当”一声,案上的闻香杯被自己的袖口拂倒,杯沿恰恰撞在盛水的银缸上,整个被子顿时碎成四分五裂。
婢女心下一惊,径直跪在地上,神色间却是一片坦然,毫无普通婢女唯唯诺诺的模样:“请主子降罪!”
但凡一套一套的物品,若缺其一,便无法称之为套了。
这套茶具,乃主子喜爱之物,由极为罕见的糯冰翡翠所制,整套茶具呈半透明状,质地细腻,纯净无暇。每每将茶注入其中,便荡漾着水质的流光。
这样一套茶具,世上只此一套。
目光淡淡的从地上拂过,落在婢女身上:“你可知道这套茶具的由来?”
婢女毫不迟疑答道:“这是主子当年第一次征战,胜了东夷海国,后海国送来的贡品。”
“很好。”声音很淡,淡得如同这车外的小雨,目光重新转向窗外,脸上笑意若有若无,“起吧,回去后换个差事,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
“是。”婢女小声回答。
糯冰翡翠茶具,虽价值连城,虽极具纪念价值,虽也是主子喜爱之物,但主子亦不会太过看重,更不会因一套茶具而要了婢女姓命!
然,就在杯子碎掉的那一刹那,她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公子身边了!如今,听得主子这个命令,倒也坦然。
主子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马车从一线天驶出,缓缓驶上山中一个平台,一侧是壁立千仞,另一侧是万丈悬崖。
只是不经意的一眼,目光落在悬崖某处。
“停。”紫衣男子忽然吩咐道。
他的眉头微皱,方才那一眼,他也看的并不真切。马车缓缓停下,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悬崖边的浅草处。
婢女依旧跪坐在案旁,越过主子身侧的窗户,顺着他的目光探寻。
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处景致,浅草在雨水的洗礼下泛着油亮,下面是一片泥泞。她不知道公子在看什么,或者说,在等什么。
过了很久,她忽然觉得视线中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再凝神,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许久,她才又重新扑捉到一个事物。
那应该是一只手,能看见的,还仅仅只是三根指尖,合着泥泞的手,不堪重负的,从悬崖下面伸出。
“好像是人!”婢女惊呼。那边不是万丈悬崖吗,怎么还会有人从那里爬上来?!
“桂叔,你过去看看。”男人开口,隔着马车厢对驾车之人说。
“是!”被唤作桂叔的人从前面走下,他的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径直朝崖边走去。
在桂叔的帮助下,那崖下之人终于整个儿被拖了出来!
乱糟糟的黏在脸上的发,破败不堪肮脏不堪的衣服,完完全全被毁掉让人不忍直视的脸……
然,就在他隔着雨帘,看清她的眸光的那一刹那,他忽的站了起来!
紧接着,她看见女子不堪重负般,原本就摇摇晃晃的身体重重倒了下去,脸重重摔入泥浆。
“主子?”桂叔转头,正要问到底是将人救到底,还是就这样就可,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主子已淋着雨大步走了过来。
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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