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立作答,“击毙日军士兵是,800人,俘虏10,650人。”
“就是嘛,死伤总数超过二十万,朕是不知道日本有多少百姓的,但即便再多,死了这么多人,终究是令人心疼和不舍的吧?”
伊藤博文有心答一句:所有死难将士,都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那样一来,就很可能激怒咸丰皇帝,他只要说一句,‘日本人都不心疼,朕还心疼什么?,便可能停止这一次的谈判!若是那样的话,己方的损失就太大了。因此沉默无语,只是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朕眼见日本军民死伤惨重,这才法外开恩,命兵士暂缓行动,准予贵国遣使西来,共商和平大计。但现在看来,贵国似乎完全误会了朕和我大清百姓的隆情厚意?纠结于蝇营狗苟的小节之事,始终不肯放过,未免令人齿冷!”
伊藤博文缓缓起身,向他鞠了一个躬,“大皇帝陛下的话,鄙人完全赞同,但事关战争起因,我方海军全灭,更有无数百姓死于兵燹,我受我国天皇陛下所派,到中国来,正是为了寻求一个完全的解答,即这一次贵我两国之间爆发如此令人心痛的战事,责任到底在何方!贵国人常说,名正言顺。若是不能先正名的话,则所有一切争论,全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中国宋代有司马光言:‘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他说,“在此之前,谈判进行迁延时日,实非我心所愿,还请大皇帝陛下容纳。”
“你说的话,似是而非。
表面上看起来很有道理,实际则不对。”
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忍气互望,“那,请大皇帝陛下指正。”
皇帝脸上的笑容无比浓郁,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似的,但说出的话来,却没有丝毫好笑,“指点你嘛,那就不必了,不过朕立言之基,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如今我大清比你强,所以,你要听我的!”
伊藤博文不等翻译,立刻变了脸色,“如果照大皇帝陛下这样的说话,便是以强欺弱了?”
“正是!”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用力点头,“正如贵使所说,以强欺弱四字而已!”
伊藤博文真想不顾一切的转身离去,可是,谈判破裂的责任是他担负不起的,这关系到数以千万计的国民啊!“久闻中华上国,孔孟传世,以礼字尽待世人,今日一见,倒似乎……”
“似乎什么?似乎完全摒弃先民所留,改为以暴易暴吗?真是笑话!我大清礼仪典籍,流传万世不灭,但也要区分所处对象;便如同先皇考二十年,受尽英人欺凌,乃有《江陵条约》之签订,难道照贵使的意思,要我天朝不修武备,全以诗书教化不惜万里跨海而来的英国人吗?”
“……再说尔之东瀛,不照样是在黑船事件之后,眼见国势孱弱,乃有攘夷尊王、奋发图强之说?难道这和贵国的前人所行之国策,就没有抵触?”
“我国施政,本是为图自强,并无侵犯友邻之意。”
“废话!难道西乡从道不是贵国官员?”
“那是他一己之行,和敝国政府无关。”
“这也只是你一家之言,用之东瀛国内,朕管不着,但用诸谈判,则断然不能成理!”
伊藤博文想了想,“大皇帝陛下,能否容外臣和同僚商议几句?”
“可以。”
伊藤博文从座位上转过身子,和大隈重信、岩仓具视两个耳语几句,别人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看三个人脸色发白,语速飞快,料想是有些慌了手脚——大隈重信之意是直接退出会谈,转头回国,准备兵力,到来年和清军决一死战;但岩仓具视反对,谈判破裂,不知道中国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中国的皇帝在国家的统治力不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君王可以比拟的。十几年前,就曾经上演过在零下四五十度的环境下,派部队千里奔袭俄军敌后总部的戏码,眼下日本虽冷,但绝对冷不过俄罗斯的西伯利亚,要是他一道旨意传到军前,只怕自己这一行人还未及到家,中**队就已经杀到家门口了!这个险绝对冒不得。
两个副使意见不能统一,只能有伊藤博文来决断,他考虑了一会儿,又坐正的身体,“对不起,大皇帝陛下,我们耽误太多时间了。”
“朕等得起。”皇帝一脸和煦的微笑,“看来,贵使先生已经拿定办法了?”
“是。”伊藤博文说道,“但在这之前,我想请问大皇帝陛下,您刚才所言,实力强盛,便可任意欺凌弱小之语,可是贵大清中国日后的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