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向门廊下正在说话的部中司员摆手示意,对面的一个男子嘿声一笑,“焕文?怎么回来了?刚才我来得有点晚,没看见你。这下可好,怎么,见过上面了?”正是奕山。
朱洪章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奕山年老成精,自知有事,向外走了几步,迎面正看见一袭明黄色大氅的男子走进来,吓得咕咚一声跪倒下去,“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阴沉着脸,盯着奕山,老人感受着咫尺天威,后背瞬间为汗水打湿,“奴才……奴才言语失节,荒诞不经,……”
皇帝真有心当场摘了他的顶戴,但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处置大员,未免让人难以心服,只得罢了,“朕当年听人说,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如今在兵部所见,虽未必有如斯严重,但只见尔等言笑无忌,全无紧张之态,也可以想见你们对朝廷用兵东瀛是何等的不上心!六福?传旨吏部,奕山降三级,仍留兵部尚书任上,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喳!”
朱洪章不敢相劝,肃手说道,“皇上,容臣带路。”
“都起来吧。”他摆摆手,让奕山、刘铭传、许庚身等人都站起,跟在他身后进到兵部大堂,又转上几步,到了东暖阁,这里已经临时改作作战室,中央放着硕大的沙盘,东面的墙上挂着日本全舆地图,其中左上角的山形县和中央靠左下方的广岛县已经被人用红颜色的颜料涂抹了一部分。
“朕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们。”他抬头看看地图,又端详了一番沙盘,开口说道,“从七月初对日作战开始,如今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战事始终未有进展,何也?”他回身一指,“朱洪章,你是刚刚从战地前线回来的,你说说?”
朱洪章不想会是这样的原因,立刻振奋精神,从容答说,“臣以为,上得皇上指授……”
“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谈正事!”
“是。”朱洪章吓了一跳,从他粗重的语气中他能够分辨得出来,皇帝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也是可以想见的,己方兵士折损的情况远超想象,到今天为止,南北两路伤亡士兵的总数已经超过三万,却只取得了这么一点点成绩,怎不令人羞怒?
“臣想,若说六旬时日,战事进展未能如皇上所料,首在日军抵抗顽强。不论是臣所登陆之酒田府、张运兰军门登陆之鹤冈府;鲍军门的三原府、胡军门的福山城,日军都能依托地利之先,与我军殊死抗争;而我清军将士多未有实战经验,初初踏上战场,难免有慌乱之情,此为其一。”
“要说第二嘛,就是兵员不足。”朱洪章侃侃而谈,“旁的不提,单说张军门登陆的鹤冈府吧?登陆之兵是十六个营,九千人,战斗一昼夜之后,所剩之兵不足三千。以这样的兵力自保堪堪,若想攻城,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朝廷不是紧接着就派兵过去了吗?怎么还说兵源不足呢?”
朱洪章正要说话,眼角一飘,落在一边的载滪脸上,看他一脸精神,跃跃欲试的表情,故意歉然一笑,“回皇上话,臣刚刚从鹤冈府回来,前军之事晦暗不清,不如还是由甘大人为皇上奏陈吧?”
皇帝一转头,看见了儿子,后者怯生生的一笑,“那好,就由你来说。”
甘滪大喜,给朱洪章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口中说道,“正是为了皇阿玛明晰敌我,果断处置,派商船运送兵源过海,方才有鹤冈府、三原城、福山城三地捷报连连,特别是福山城内,数个时辰内兵士所建之功,撼动天下,全歼日酋,威震敌胆,臣想,用不到多时,只要我绿营兵士一鼓作气,拿下日本全境,断然不在话下!”
皇帝冷笑着看着儿子的激昂神态,心中有些好奇: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么大言不惭了?年纪轻轻,满口大言,真是让人好气好笑!“眼下快到秋天,兵士的秋冬二季的军装可已经准备妥当了?”
“是。回皇上话,各省报效的秋冬棉装合计三十万件已经运抵山东、直隶、辽宁、福建各省码头,只等装船之后,即可起运。”
“这样好。”皇帝点头转身,重又面对沙盘,用手在上面指指画画着,半晌方才说道,“滪儿的话有一句说对了,还得更多的派兵过去。这件事要尽快解决,在九月初之前,再派三百个营,分作南北两路,投入战斗。另外给胡大毛和李鸿章的廷寄中要写清楚,九月底之前,一定要拿下这所在的两个县。要是做不到的话,就将两地统帅就地免去一切官职——这一点,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喳!”众人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军事上的事情,朕是不懂的,你们说说,要是战事进展顺利的话,下一步该向哪个方向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