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号东进到沱山港,让绿营士兵下船,展开布防。”
旗语打过,窝尔达号拒绝投降,这就不必再和其多费唇舌了,定远号从旁横切压上,以威逼态势接近对方,窝尔达见势不妙,调转船头,意欲逃跑,定远号岂能容它从容逸去?连发三轮炮火,于是,窝尔达号像一条死鱼般,只剩下随着起伏的海làng摇摆的力气了。
“再给敌舰打旗语,告诉他们,再不投降,就立刻轰沉了它。”
旗语打过,这一次对方有了动作,舰上搭载的几艘救生艇被人放下,水兵纷纷爬上小艇,于此同时,窝尔达号的舰长下达了打开通海阀的命令。四千三百吨的窝尔达号随之缓缓沉入水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团油污和海面上漾起的一团漩涡。
法国水兵将小艇划近定远号,后者放下绳梯,任由对方登船、缴械,派专人看管,这也不必多提。
广亨号等几艘兵船快速脱离战场,在镇远舰的护航下驶向沱山港,中国人以为到这里还会遭遇法军岸防炮火的阻击,但意外的是,法军根本没有来得及构制岸防火炮,沱山城内只有三个营的法军士兵,眼见敌方战舰威风凛凛的驶来,陆军士兵甚至都不敢接战,用电报向驻扎在北宁城中的法国远征军陆军统帅李维业发去军情紧急的电文,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清军兵不血刃的进入沱山城,这一次,胡小máo和林文察的心情才彻底放松下来,“哎终于踏上陆地了娘的,这两天的时间,简直比两年还长”
到下午两点钟,清军先头部队已经策马进城,一条宽阔的长街,竟成死市,除了觅食的野狗以外,不见人烟。胡小máo并不着急,派人四外寻访,终于找到几个始终不愿离去的本地乡民,身材矮小,肤色黝黑,一脸愁苦之色。彼此语言不通,又派人传来通译,对他说明,己方是清军绿营,原本驻扎在此地的法军将士都已经逃跑了,告诉他不必害怕。
这样一说,越南人才放下心来,认真向不远处的海港打量一会儿,哇啦哇啦的说了几句,听通译说,是在感谢天兵,拯民于危难之意。
清军舰船依次入港靠岸,眼下紧急要做的有几件事,第一是加强防卫,防止法军舰船逆袭;第二,让卸下舰上搭载绿营士兵的广亨号和雷巽号装煤生火,随时准备起航北返,一艘回北海,以电文的形式将海军大获全胜的消息送回京中,并等候朝廷进一步的旨意;另外一艘则直放天津,将写有详细战况文字的奏折送抵御前。
第三,将所有参战官兵并伤亡人数汇总,伤员同船返回北海,找郎中医治,死难的则就地火化,将骨殖携回故土;第四,也就是最关键的,要决定海军和绿营部队下一步的行止。
广贞号管带周盛bo和镇远号管带杨廷辉认为,应该乘胜追击,法国海军在沱山港一战,给己方杀得大败,只能向南逃回到给法国人称为交趾支那的地方去,从沱山港到达南圻,要顺着越南海岸线行驶三天的时间,凭镇远和定远等舰的航速,一定能够赶在对方到达之前,彻底剪除这剩余了几支法国舰船,若是能够顺利的话,甚至可以考虑彻底拔除法国在越南的势力,若是真能那样的话,这份功劳可就不是打败法国舰队那么简单了。
但丁日昌却不同意,他认为,虽然打败了法国舰队在越南北圻的主力舰队,但和驻扎在南圻的法国殖民地海军部队比较起来,仅凭这有限的两艘铁甲舰和几艘炮舰,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若是激怒法人,到时候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双方各执一词,沈葆桢亦不能决,只好向林文察问计,“密卿兄以为呢?”
林文察谦虚的一笑,“这样的事情,非林某所能答。”他说,“既然丹帅不能决,还是等请旨之后,再做决断吧。”
这自然是个稳妥的办法,沈葆桢当即起草电文,交给广亨号管带,命其以最快船速,赶回北海,最迟明天之前,就要带回皇帝对于海陆两军的作战指示。
电文、奏折分别派船送走,沈葆桢这才有时间处理军中其他事物,一天的时间内,清军伤亡总数暨舰船损毁情况的详细数据终于摆放到了在沱山城内临时充作行辕的原法军营房内的统带大人的案头。沈葆桢拿起轻飘飘的纸片,心中滴血:仅只是从二十二日至二十三日两天的时间,清军就付出了1,855人阵亡,359人受伤的惨重代价。
除人员伤亡之外,海军炮舰的折损同样骇人听闻,广元号被击沉,广贞号上的四台锅炉有三台已经报废,前后主、副炮的五座炮塔中的三座被敌军炮火摧毁;广利、雷离两艘船上的情况稍好一点,但船体多处进水,非得拉回造船厂进行彻底的大修而不能再做征战之用了。
除了这些略小型的炮舰之外,镇远号的受伤更让沈葆桢头疼,镇远舰左侧锅炉损毁,而且左侧舰体中弹,有八个隔舱为海水灌入,最终逼使得杨廷辉不得不下令向右舷的船舱中注水,舍弃了船体的机动而保证稳固性。
这虽然是战斗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伤害,但等到战事结束,镇远号的进水已经超过4,000吨,已经占去了舰体总排水量的三分之一弱,性能受到影响不说,只是看着缓缓靠上码头的笨重船身,杨廷辉就觉得头疼:这么多的水,进来得容易,可怎么排出去啊?
朝廷的电令比想象中来得快,七月二十四日,雷离号带着电文又返回沱山港,内容只有两句话,“海军各舰原地不动,静候后旨;命林文察、胡小máo二员,各自统带所部,北上谅山。将侵入越南北圻之法军所属,尽数擒获,不可有从间道逸出者。钦此。”
这就不必多想了,林文察和胡小máo整理部队,和沈葆桢等人告别,顺着通往海防府的官道,一路北上去了。 @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