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两国因为鸦片输入的纠纷在东南沿海的一场恶战,是引发国际关注的极大事件,虽然英国人保证,不会因为这一场战斗,影响到在华其他欧洲国家的利益,更加不会因为英国人本身,对在华的各国侨民造成身体上的损害,但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士兵还能有何顾忌?最后的结果,还不是无端的遭了池鱼之灾?
因此之故,战争初始,各国在华的侨民纷纷选择了规避,不过这些人舍不得就此离开,便从东南各省,转道北上,聚集到了京中,在这些人想来,英国人就是再有军事实力,也不能一夜之间就打到北京来的吧?
谁知道战况的发展出人意料,十月初的时候,英军在广州城外盘踞多日之后,突然掉头入海,放弃了所有取得的成果,转向北方而来,这一下,不但京中的外籍侨民害怕,大清治下的百姓更是心头恐慌,乱成一团。一天之内,米粮的价钱就涨了8成。
幸好朝廷采取了严厉的干预措施,对于那些哄抬物价,乘机发财的不法商贩狠狠地抓了一批,总算是止住了这股风气的蔓延。
随后,就是前线的消息传来:英国人投降了北京、直隶省内的百姓欢呼雀跃,临近京师的数省,得到消息之后,纷纷上章朝廷,向皇帝庆功。
虽然有了英法联军舰队全面投降的好消息,皇帝仍自不敢大意。和舰队困在河中动弹不得,只能让清军像打靶一般的轰击比较起来,额尔金、格兰特带领的两万余陆军兵士,才是心腹大患
故此,面对军机处和得到消息,赶来请旨庆贺的内阁臣僚,他反倒大发脾气:“瞧你们那副得意的样子?不过是捞上来一网死鱼,也值得你们全数脱了痕迹了?”
奕脸色通红的跪了下去:“臣等糊涂。只是,臣弟以为,使英军舰队全数归降,不但是我皇上用兵如神,决胜万里之功。更且一雪先皇之耻,想来,先皇、列祖列宗有灵,亦当含笑天上矣。”
皇帝没有接他这样的话题,转而下旨:“电传赛尚阿、曾国藩、奕山、僧格林沁。朕不允许一员联军士兵进入直隶省境,就在山东一地,要全歼这股远道而来的敌寇”
“……还有,电告椿寿和劳崇光等。暂时被安置在省内的英法联军,不可过于委屈。总要彰显我天朝气度于外域才是的。英法两国的军官,士兵饮食习惯大异天朝,告诉椿寿他们,能够为之解决的,尽可能解决,实在不行的,也要和英国人说清楚。”
奕有些不以为然,这哪里还是俘虏,简直成了对待英国来华使者的规格了,不过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当下碰头,“皇上圣虑周详,臣等自叹不如。更有一番于英夷的怜惜之心,更是仁厚之君,想来英法夷人但有人心,亦当感怀圣恩。”
“恭王,你是不是认为朕这是在屈己从人?”
“臣弟不敢。”
“也难怪你会有这样的心思。其实,英法两国,终究是文明之邦,数年前派遣技师、工程人员到天朝来,为铁路施行、海防构建,总算是出过力。朕将心比心,总要有以为报,更且说,如今朕善待投降的兵士,日后于招降其余的联军兵士,也是大有好处的。”
奕说:“只盼英人能够领悟皇上的一片苦心,放下武装,投降天朝。”
“朕和你心有戚戚,只是啊……”皇帝苦笑着挠挠头,继续说道,“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舰队的失败,尚可归结为天朝巧计百出,而陆军,总要硬碰硬的打上几场,方能有最终的结果。”
“那……”
“怎么了?担心赛尚阿他们会打败仗?”
“臣弟只是以为,英夷初初犯我疆土,如新硎初发,我军不可不避其锋芒,赛尚阿等所练新军,若是能够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法,当可……”
“老六,你的话不能说不错,只不过,自朕命曾国藩天津演练新军以来,已历三载,每年数以百万计的银子花出去,朕不是要养一群如当年在天津所见的那样的孱弱兵士的。正好相反,朕要在陆地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胜过英国人也免得给列夷耻笑,以为我天朝武备不修,只会以一些诡计百端,输给这样的国家,人家心中怕也是不服”
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奕还能说什么?只好碰头领旨,跪安而出。
见过了朝臣,皇帝起身,进到寝宫中,屋中烧着大大的炭火盆,一室和煦,踩着软软的,绣有五福捧寿图样的地毯,来回走了几步,“六福?”
“奴才在。”
“传谕,大阿哥载澧自入上书房以来,学识精进,甚慰朕心,晋封为勇武贝子衔。一切仪制,着奕会同礼部,具折呈报。”
“喳。”六福等了片刻,见皇帝没有旁的吩咐,转身出殿而去。
在殿中批了一会儿折子,皇帝起驾,到了瑾妃所居的储秀宫,阿鲁特氏不想天降大雪,御驾会突然而至,整理一番仪容,跪在门口迎驾:“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起来吧。”皇帝微笑着望着她,红润的脸颊,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可用过午膳了吗?”
“是,蒙皇上垂问,奴才已经用过了。”
“朕接到你阿玛从山东发来的奏报,英军舰队已经如朕所期的那般,正式向天朝投降了。这其中,你阿玛立功匪浅啊。”
阿鲁特氏离座而起,恭恭敬敬的听皇帝说完,庄重的跪了下来:“奴才的阿玛蒙皇上不弃,于重谴之后,另行启用,本就是抱着上慰主知的心思,投身新军演练。这一次能够在山东建功,也全是皇上指挥若定,士卒用命,方有微功。”
“朕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番奏答呢”皇帝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对她说,“这样的话,朕在朝堂听他们每天说得太多了,你就不要说啦——起来吧。”
“是。”阿鲁特氏又碰了个头,站起身来,垂手肃立。
自从江南巡幸回京,到两国战端骤起,皇帝已经有多日不曾翻牌子侍寝了,如今眼见清军初步建功,大涨了国威、军威,心中欢庆之下,又升起了旎念,不过现在日正当午,如何能够行那白昼宣阴的荒唐事?强自压抑着火气,和阿鲁特氏说了几句话,方才转身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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