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麦尊自然也有准备,在议院上院举行的演讲中,他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诚然,格莱斯顿议员的话没有说错,这几年来,远东那个原本野蛮而落后的国家已经开始了初步的文明进程,但和正式的文明,还有着辽阔的大西洋一般的距离“先生们,你们还不知道吧?法兰西第三帝国的一个上帝的使者,在遥远的远东宣扬主的福音的时候,竟然被野蛮而残暴的中国人杀死了”
巴麦尊一语出口,议院上下一片哗然
他得意的望望有些手足无措的格莱斯顿,继续说道:“是的,先生们,你们没有听错。事实就如同议院门外明亮的阳光下每个人的影子一样的真实存在着。奥古斯特.沙普德莱纳神父在中国广西的某处,被中国政府的地方官非法逮捕,不顾神父先生是受条约保护的外国侨民的事实,先遭重刑毒打,又被罚站囚笼,关到小铁笼子里,笼子挂在监牢大门,他禁不住折磨,回到了上帝的怀抱,在这之后,他的尸体还被斩首示众。尊敬的格莱斯顿议员先生,难道您认为,这是一个有志于摆脱野蛮和愚昧,并希望进不到文明社会的种族,能够做出来的非法行径吗?”
格莱斯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巴麦尊继续说道:“先生们,即使在今天,中国的皇帝及下面的臣工已经开始学习和接受文明社会的一切礼仪、知识和文化的时候,更多的中国人,更广袤的中国国土,都还处在如同石器时代一样的蛮荒之中,对于这样的一个国家,以及在这个国家上的人民来说,难道不应该由同为上帝子民,并且拥有着超越中国无数倍的文明程度的我们,将更先进的文化带到这一片土地上去吗?”
“首相阁下,我希望您能够记住,中国人的淳朴和勤劳,对于文化的尊重,并不会比我们欠缺多少文明的差距,鄙人有理由相信,是可以在短时间内,通过更加温和的手段达到传播的目的的。”
“是的,尊敬的格莱斯顿先生,请允许我引用伏尔泰先生说过话:‘我或者不同意您的观点,但是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捍卫您阐述您的观点的权力’。对于中国,我们两个人有着不同的认知,在您开来,同是上帝的子民,应该拥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力;在我看来,中国人是一群倔强的,不肯听从旁人的意见的莽夫的集合。对于这样的国家,这样的人民,我认为,只有用血与火将他狠狠地打倒,然后再和它讲道理。暴力,才是他们唯一能够听懂的语言。”
一句话出口,议院大厅中一片大笑
格莱斯顿自然不会为巴麦尊的几句话打消了自己所持的政见,双方在议院几次口舌争锋,任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1856年的9月中旬,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访问英国,在接受英国报纸的采访的时候,被问到三月间发生在中国的法国传教士被中国地方官杀害的回应时,他说:“……中国这种野蛮而不人道的戕害外国侨民,而且是在明知道违反了中法两国签署的《中法黄埔条约》中的关于允许法国人在中国通商口岸设立天主教学这样一条款项的规定,悍然用残忍的方式将奥古斯特.沙普德莱纳先生处死,并砍下他的头颅,这是法兰西第三帝国不能容忍的野蛮行径,终有一天,法国人将会采取必要的手段,于此产生的一切后果,都要由中国政府承担一切责任。”
拿破仑三世的讲话,给本来就在英国商界积攒多时的怒火之上凭空又倒了一捧汽油,英国鸦片商人再一次举行抗议示威活动,巴麦尊借此机会,第二次在议院提出对中国动用武力的提案,这一次,他的愿望达成了。英国上院以249:203的多数票,通过了对华动武的方案。
在这之后一年的时间里,英国国内厉兵秣马,调配军队、物资、人员、军舰。声势极大,这样的军事部署自然瞒不过驻英国的各国使领馆,其中美国方面对此极为重视,消息传回国内,总统立刻命令,将此事通传中国政府。
咸丰六年的十月二十三,美国驻华公使哈利.赫尔曼到总署衙门,向奕做了初步的沟通,他最后说道:“敝国非常关切中英两国的友好交往,更不希望中国和英国为了一些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的争端而最终诉诸武力。这对于美国在中国的利益,是非常没有好处的。”
奕支吾了几句把美国公使打发了回去,然后自己即刻进宫请起,将哈利的话专奏皇帝。
皇帝笑了:“老六,你知道吗?曾国藩每一次给朕上折子为部属兵员请功,排名第一的总是那个叫华尔的美国中尉。他说,‘美夷质性淳厚,于中国时思效顺,而与英佛并非团结之党’,今日看哈利能够有这样守望相助之心,可知其所言非虚啊。”
“是。皇上说的极是。待日后此事安稳之后,我天朝定要有以答报的。”奕不知道皇帝打着的是什么盘算,脑子中想的都是英人即将大举入侵的事情,胡乱说了几句,又碰头问道:“皇上,英人整军备战,不日南来,臣弟想,天朝总要有所防备才是的啊?”
“此事啊,容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皇帝没有给出任何的决断,大异他数年来处置政务雷厉风行的惯常态度,奕心中狐疑,又不敢多问,碰了个头,跪安而出。
这之后的数月时间里,奕几次在御前提及,皇帝根本不理,说得多了,竟然对奕大加申斥。弄得他也轻易不敢多说。
不但不允许奕再提此事,连美国领事婉转的提出,希望能够居中调停,免除两国妄动刀兵的建议,也给皇帝驳了回去。
奕又是苦恼又是难过,登基不过数年,皇帝居然将当年的宏图壮志全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每日里和皇后等嫔妃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甜蜜得不得了,了不得。“皇上还不到三十岁,难道就这样以醇酒妇人,虚度一生吗?”
“王爷何必忧烦,依我看来,皇上倒似乎是有意为之,示人以心无羁绊,日后定有破壁飞去之日哩。”
“哦?佩衡这话怎么说?”
“不提曾国藩、肃顺两个在天津、北京练兵多年,只是这些年来,朝廷花了大银子购买来的沿海各地的海防火炮,难道只是放在那里摆样子的吗?”
“你是说,皇上有意借英人挑衅以练兵?”
宝鋆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嘛,圣意如天,我又岂敢妄加穿凿?”他说,“不过,两国相争,是何等大事?不提皇上登基以来英姿勃发,锐意进取,就是昏聩如前明的武宗(也就是正德皇帝),惊闻宁王谋逆,不也是闻鼓而起,派兵痛剿的吗?又何况今上?”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全然不理,只当没有这回事啊?”奕刚刚为他的一番话平复下去的心情,又糟糕起来,“英人船行海上,迅捷无比,不到四月即刻抵达外海,不行我要奏请皇上,趁这个时候调派兵力,以为防备……”
“王爷宗室领兵,是朝廷大忌王爷万万不可自误啊”
奕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说不出话来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