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卑职是说,我等旗人尚未关饷,不能先让那些下溅的奴才领到饷银。”
“对”和他一同到堂上的四十几人同声大呼起来,“我等旗人还未拿到饷银,不能让汉人奴才先拿”
华丰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席尔达是想来闹事的他左右看看,似乎想找什么人,席尔达等不及了,大声又说,“王爷,您是管着神机营事物的领王大臣,可要给旗下人做主啊,这样下去的话,那些奴才就爬到我们旗人头上……”
一句话没有说完,只听旁边有人说道,“他们是奴才,你又是什么?奴才中的奴才?狗都不吃的下溅东西”
席尔达大怒,转身看过去,气势立刻消灭,脸色不红不白的跪了下来,“给大人请安。”
肃顺脚步不停,走到他身前,伸手把他头上戴着的凉帽取下,扔到一边,“我识得你,你叫席尔达,是不是?你的祖上叫锡勒,是不是?”
“是。卑职是席尔达。”
“席尔达,你胆子不小啊”肃顺冷笑着在他身前来回踱着步子,口中说道,“神机营是由天子自将,其章程、则例更是报请皇上御批并按章执行的。我与肃王爷奉旨而行,居然由得你这个狗奴才来此咆哮?”
席尔达知道肃顺待下极严,尤其是对旗下子弟,没有半分情面可讲。再思及这一次自己作为,也实在是利令智昏,惹下的祸事不小,当下不敢多说,双膝跪倒下来,以头碰地,“是,大人教训的是,是卑职糊涂了。卑职这就带着属下的弟兄们回去。卑职告退。”
“笑话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肃顺四外打量一圈,暴雷般的一声叱喝:“来人”
“喳”
“席尔达身为一军佐领,轮值期间私自离岗外出,为一己之私,咆哮朝中王公大臣,言辞中更多有谤及君父之语。此等奸徒,不杀何以正军法?来人,把席尔达推到院中,即刻开刀”
只为一件小事,就要当场痛下杀手,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了片刻,看肃顺脸色铁青,料知是说不进话去的,门外进来三两个军法司的职官,拖起席尔达就往外带。
席尔达如何肯从,一面用力挣扎着,一面呼喊:“王爷,军门,卑职知道错了,饶了卑职这一遭吧?王爷,肃军门,饶了卑职这一遭吧?”
华丰尴尬的咽了口吐沫,有心想为席尔达求情,却又不敢,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辕门外三声炮响,席尔达人头落地
“还有你们这群混账的东西,”肃顺望着跪满了一地,与席尔达同来的兵士们,“主官做事糊涂,你们也跟着一起犯浑?念你们身为部属,主官之命不能不从,从轻处置,每人四十军棍,自己下去,到营中军法司领罚”
兵士再不敢多言,碰头谢过肃顺,避猫鼠一般出溜了出去。肃顺权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微笑着一摆手:“别都杵在这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众人一朝领会到肃顺的杀伐决断,虽然是在军中,以军法论处,但就这样说杀就杀,混若无事,可见其人冷酷赶忙收拾心情,各自忙碌起来。
肃顺微笑着走到华丰身前,歉然的拱拱手,“王爷,奴才方才越俎代庖,倒是奴才的不是了。等一会儿奴才会上表请罪,军中之事,还望王爷多多担待啊。”
华丰养尊处优惯了,平生第一次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场景,脸色吓得煞白,听肃顺说完,他也站了起来,连称呼对方的用词都不同了,“肃大人处事有方,明断果决,实在是我朝栋梁。这上表请罪之事嘛,请容本王与大人一起上表,皇上一旦震怒,也好有了分谤之人嘛大人以为呢?”
肃顺心满意足的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既然王爷有意如此,肃某也只好顺应王爷所请了。”
杀了席尔达的转天,肃府门口多出了两具女子的尸体,说是尸体,年轻一点的尚未断气,舁到府中救治了一番,终于延时过久,一命呜呼了。肃顺命人打听,才知道是席尔达的母亲和妻子。
若是在平常人家,只是这样的一场灾祸就足以让对方家破人亡,不过朝野尽知其事,加以肃顺是皇帝的第一宠臣,所以,除了让他心里不痛快几天,没有任何实际的损失。
肃顺在小东岳庙中处置了席尔达之后,和华丰一起到园子中面君请罪,皇帝不当回事的一摆手,“杀了就杀了像席尔达这样的东西,成天就知道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却全然不知道身为宗室子弟,当为国家报效,居然还敢带兵到队厂闹事?早就该杀,早死早好”
虽然杀了席尔达无过有功,但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若是到七月间再有人仿效他的举动,旁的人就会说:‘不单是一个席尔达不满啊,倒像是神机营的建制本来就有毛病,否则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冒着杀头的危险,来聚众闹事呢?’
如果出现这样的声音,不只自己要倒霉,皇帝也会很丢面子,到时候,事情就不好挽回了。所以,在七月十九日到来之前,肃顺和华丰在煤渣胡同把京中各队厂的参将,副将,佐领召集一堂,对他们说,“席尔达本性荒诞,在轮值入岗之时居然敢于私自离军外出,更且咆哮王爷与本官面前,所以,我以军法处置了他。”
“席尔达之事事出突然,又没有与任何人提前打过招呼,故而本官奏请皇上,只以席尔达为止,再不多做追究,不过在此之后,若是再有神机营兵士、将佐未经请示,擅自离营外出者,一律行以军法处置。”
他停顿了下来,在周围看了看,“你们都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了,有很多也是从京内外各营中选调而来,我问你们,在八旗、绿营各营中,可有如神机营这般,营中所发装备天下第一,每月所得关饷,大大的超过京内外各营兵士的吗?不为旁的,只是为皇上如此体恤你等这些奴才,就不能辜负了皇上的重托,回去之后,把你们下面的那些伢子们管好了,没事别让他们出营来闹事若是再有不听的,我就先拿你们是问。”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