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有的说他已经买舟入海,有的说他到了极南瘴疠之地,众说纷纭,却没有一种是值得推敲的。在关于石达开的下落的的说法中,只有一种是闵正凤认为合乎情理的:他躲到了九嶷山中,招揽了巨匪李沅发的余部,还有一部分跟随他逃到该处的拜上帝会余孽,休养生息,等待时机,意图再次举事。
九嶷山占地广袤,便是知道了他躲藏在这里,丛林莽莽,藏百把人在里面,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又如何去寻找?闵正凤考虑了很久,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从已经处刑斩监侯的拜上帝会会众中选择一个出来,由他到山中去,让他负责找到石达开,并且把朝廷的意思转达给他,若是此行能够成功的话,自然是好;若是不行,也可以通过这个人,找到石达开的所在,为日后进兵围剿铺平道路。
不过这个人不是很好找,首先要能够得石达开信任的,这样方能见到他;第二要能够在石达开面前说上话的,这样,他的话石达开才能够听得进去。至于选派此人是不是会留在山中,和石达开共同进退,却不在闵正凤担忧之列——他有的是办法让此人乖乖听话!
对关押在广西府监狱的一众拜上帝会会匪进行了认真的搜检之后,他选定了一个目标,这个人叫陈承榕,金田县人,本人读过几天书,人也很是聪明,当年洪秀全在金田县宣扬拜上帝会主张的时候,他也参与了进来,不但是他,连同他的妻子,儿女,兄弟,侄儿,也都加入了进来。
不想尚未举事,就为朝廷一网成擒,陈承榕一家人都被判了斩刑,甚至是连他只有8岁的儿子,也连同在内,无一放过。陈承榕倒是那等有骨气的,自认一身做事一身当,只是连稚龄幼子都被判了斩首,便是心中苦忍,也架不住家人痛哭流涕。仅有的几次在公堂相会,妻子,女儿对他无不大恨
看着娇弱一家人只能有几日好活,陈承榕终于低头,在和同狱的人犯交谈的时候,言语中也开始有了悔意。自言:若是能够救得妻子、儿女的性命,便是把他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话传到闵正凤耳朵中,自然是不当回事,不过这一次,因为事出有因,倒是很可以利用一番了。
想到这里,闵正凤打定了主意,到府衙见过常大淳,征得上官的同意,定下一番做作。
过了几天,闵正凤亲自带人到南宁监狱,单独提上了陈承榕,在广西南宁的按察使司衙门几次见过,陈承榕知道端坐在公案后面的朝廷命官是谁,老老实实的跪倒在水磨石的地上:“罪民,给大人叩头。”
“陈承榕,这一次传你到堂,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闵正凤向天虚虚一拱手:“皇上宅心仁厚,于行刑之机再下恩旨,免去了洪秀全、冯云山等拜上帝会邪教首脑家人的死罪,改为流刑,发往宁古塔,与皮甲人为奴,永世为例,遇赦不赦。”
陈承榕楞了一下,眼前一亮既然如同洪秀全一般的会首的家人都能够给皇帝下恩旨免去死罪的话,自己不过是从犯,是不是也可以有这样活命之机啊?
闵正凤冷酷的摇摇头,说出话来完全让他失望了:“不过,这样的恩旨是可一不可再,而且,如你等家人的死罪,乃是经由刑部拟定,交由皇上勾准的。便是略有可悯,奈何王法如炉,怕也是宽贷不得。错非你或者你的家人中有立功情事,否则……”
“怎么?”陈承榕呆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这时候也由不得他刚强了,戴着铃铛作响的镣铐向上爬了几步:“大人?若是能够救一救罪民家人的性命,便是让陈某身受万苦,陈某也当甘之如饴的”
“你说的简单,像你等这般会匪均已落网,又都在大堂画供具结,还能够有什么功劳可以建树的吗?”闵正凤摇摇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情形:“便是只有一个石达开逸去,本官也已经知会湘省衙门,共同抓捕,想来不久之后便能归案成擒。又何来你立功的余地?”
陈承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伏地碰头:“大人,求求您,只要能够免去我家人一死,陈某人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德的”
“做牛做马倒说不上,不过本官有好生之德,现在就给你一个拯救家人的机会。”
“大人请明言”
“石达开从金田县城外逃走,年来一直追寻不果。抚台大人此番履任,带来皇上的口谕:石达开虽是邪教会首,然念在其人少年英武,若是轻易派兵进剿,只恐大兵到处,玉石俱焚。是故想给石达开留一条出路:若是他肯于归顺朝廷,则可免除他的死罪,容许他戴罪立功,为朝廷出力。”闵正凤给他解释了几句,又说到:“本官想,你和石达开当年毗邻而居,彼此交情不浅,更同是邪教会众,想来,是能够在他跟前说上话的。可是?”
“这,是的。罪民不敢欺瞒大人,石相公与我家本是邻居,当年我入会,也是他从中引介。”他又说:“只是,石相公现在所处何方,罪民一概不知,又如何能够劝说得他归顺朝廷?”
“这一节不用你担心,本官已经知道,石达开隐匿于湘省九嶷山中,你只要肯去,我想,见到石达开当不是难事。”说到这里,看陈承榕眼珠来回转动,闵正凤扳起了脸孔,他说:“陈承榕,我劝你趁早打消了那等荒唐的念头。你若是敢趁机逃窜,并与石达开会和,再行什么不法之事,便是你自己能够逃脱,也要想想你的家人,孩子,满院妇孺老幼你真的敢这样做的话,旁的人即使落得一刀斩讫,我也一定要上表朝廷,让你的家人受尽苦楚而死”
陈承榕心中无奈,不敢再打什么歪主意,规规矩矩的磕下头去:“罪民不敢”
“那就好。此事不论是否得成,只要你能够将话传带给石达开,本官在这里便许给你:你的家人,可以免去一死。”
兹事体大,陈承榕也顾不得尊卑了,抬头向上追问了一句:“大人可莫是哄骗罪民?”
“当然,本官是何等样人?又怎么会在此事上哄骗于你?”
“既然是这样,那,罪民便走一趟九嶷山”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