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是不同。龚裕明知道他是在扯谎,这时候也无法纠正,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是啊,陆大人也深为盐枭之事忧心忡忡,请本府调动总务营、缉私营、城防营,严加查验,一经发现,总要人赃并获。”
富森的心里却是打着另外的盘算,京中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想不到劳崇光会在这件事上撒谎,他在琢磨对方的话,所谓‘难办’是指人还是事?若是说人,不论是上折子的‘都老爷’还是军机处,都和他没有关系;若是说事情,是在笔杆上耍一些花样,将此事应付过去呢,还是真的要办出个起落来?这些都要弄个清楚。而且,湖北和两江之间的公事往来,和自己却没有很大的相干。心里想着,他很沉着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朗平兄,平心而论,那位都老爷折子中的话也未必是虚妄。依你来看,这缉私一途,是以水陆,还是旱路为重?”
“这,当然是以水陆为主。”
“老夫和老兄想得一样。”龚裕说:“运河入长江,一路尽是膏腴之地,私枭猖獗,也难怪皇上动怒。老夫想,擒贼擒王,若是能够找到最大的盐枭抓一批,杀一批,想来,这盐课税源,当会清净许多了吧?”
富森转了几下眼珠,有心撒谎蒙蔽过去这一节,又知道龚裕不是两眼漆黑,胸无点墨如同裕泰那般,怕是蒙不过去;详细说,这其中千头万绪又如何说起?当下掉了个花枪:“请容卑职数日,待到查探清楚,再来禀明抚台大人。”
“那好吧,三日之功,可够了吗?”
“够了,够了。”
龚裕点点头,悠闲的端起了茶杯,门下的戈什哈看见了,拉长了嗓子高呼一声:“送客”
汉口是盐引的集散地,各省等待买盐的驳船等候在岸边,盐船到来,有两种方式售盐。
一种叫整轮,先期排队挂号,等到盐船到来,众人购买;还有一种是散轮,没有任何的限制。因为后一种没有限制,就造成了运商低价竞卖,对整轮贩盐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没有办法,整轮只好停船不卖,抬高盐价——散轮是少数,最后的结果却只是苦了小民百姓——也更加助长了私盐的泛滥。
而整轮也不是一点没有弊端,相反的,他们的花样更多:第一,便是在船未到之前,就把整船盐低价售出,到码头之后,再购买私盐来填补空额,这叫‘过笼蒸糕’,如果买来的私盐抵不够定额,干脆就把船凿沉上报就说遇到事故,这类事官府是不会追究的。名为‘放生’。
若是已经缴过盐课的(就是说已经上过税的),那就更好了:这样的情况还可以照例补运,在官方的文字上称之为‘淹销’,最关键的是,这种补运的份额,都是免税的也就是说,一船盐,可以卖到两到三船的价格。所以在嘉道两朝,经常有‘放生’之事发生,后来朝廷学乖了,很是认真的查处此类事故,盐商们才稍微的敛迹匿行一点。
因为以上的缘故,便是正行的盐商,也不得不和私枭打交道,其中有个叫陈醉月的,就是相当有名的一个大盐枭。
陈醉月是广东人,犯了罪,定下充军的处刑,却给他逃到了湖北省界,在汉口龟山附近的集家嘴一带的水路要隘,干起了走私的勾当,十几年的时间下来,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走私头子。
陈醉月以走私为业,对部属管理非常严格,有一条戒律就是:不准盗劫客商。这样的一条戒律出台之后,老百姓居家并无盗贼的威胁,行旅也不必担心,再加上私盐价廉物美,百姓深受其惠,而地方衙门和各地关卡,他也一一打点,共通声气,谁又肯自找麻烦?因此相率蒙蔽,从无人出面举发,多年下来,已成积重难返,尾大不掉之势。
病毒性感染造成的淋巴结肿大,这是孩子病情的最后确诊情况,用了一种叫什么‘尼龙’的含激素类药物,发烧的症状终于被抑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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