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连连磕头,却回答不出什么,张诚摇摇头,冲着外面喊道:
“小亮进来扶他坐回去,到时候再让骨头错了位置。”
赵金亮连忙跑进来搀扶,听到张诚说这样的话。语气虽然冰冷,可却有关心之意,邹义心中猛地放松下来,眼泪再也止不住。
张诚站在门口处,对邹义来说是逆光,整个人都是黑的,也看不清什么表情神态,赵金亮吃力的搬了张破椅子到这边,张诚也没坐下,冷冷的看着邹义。
邹义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神,沙哑着嗓音说道:
“儿子当时真是昏了头。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有些事不通过义父大人也能去办,监督太监的位置出缺,当时各处都没个言语,身边几个都跟着动起来,儿子这边也忍不住,没想到惹下了这等大祸,儿子自己还没什么,连累了义父大人,这才是罪该万死……”
张诚声音平淡的说道:
“你以为林书禄不捞银子吗?你以为黄洋手面就干净吗?这那里是钱财上的勾当,无非是抓住把柄整人罢了,这桩事,你不小心,也算你倒霉,怨你自己,也怨你命不好。”
听到张诚这么说,邹义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放松,最起码自家这位义父埋怨的对象不是自己,可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心中如此想,可却还要说道:
“义父大人你这边……”
“伺候太后、万岁爷这么久,咱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不过今后要小心些,话要少说些罢了,连累不到什么……老林还真是手黑啊,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御马监上上下下,监军监枪的,各营的营官居然被他洗了一遍,不是撵走就是论罪,他想干什么!?”
话说到这里,一向是冷静的大太监张诚还是露出了些怨气,邹义听到这个,挣扎着爬起来,就在床上磕下头去,牵动伤口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可还是坚持着说道:
“干爹,御马监那是内廷的根本之一,没人在那里跟着兵马,终究不是稳妥之道,请干爹开恩,让儿子回去,哪怕是从下面办事听差的做起,也要在那里扎下来,给干爹看好那一摊子。”
张诚声音又是变冷了些,开口说道:
“哪里还回得去,你这点道行,回去非得死在老林手里不可,你想的也不是没道理,可孙海还在那边做着提督太监,说明太后娘娘心中还是有个盘算。”
话说了一半,张诚伸手摸了摸边上赵金亮的脑门,柔声说道:
“小亮,出去看着,不要让外人进来。”
赵金亮低声答应了,小步跑了出去,张诚转头看着,嘉许道:
“年纪小却不浮躁,又知道轻重,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你看看你,越活越是倒退回去了,次来也是跟你交个底,宫中的差事你没得做了,太后娘娘发了火,没赶出宫去已经是咱家豁出老脸给你争了。”
邹义面如死灰,在宫中没有差事,难道去做杂役,那还真不如死了算,张诚继续说道:
“天津那边你也是去不得的,万岁爷不喜你,自然也不愿意你在王通身边。”
听到这些话,邹义甚至忘记了恭敬,颓然的跌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屋角,极为的茫然,张诚摇摇头,想起王通的回信,邹义算是个干练有能的角色,但在这功名利禄上的野心太过,却是个致命伤,野心太过,欲望太胜,有些事就老是存着冒险投机的心思,这就有莫大的风险,容易被人盯住。
没想到,邹义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却没有一个打了一年交道的王通看得明白,这么看来,这磨难对邹义不是坏事,倒是个难得的磨练,内廷谁都想去司礼监做太监,可没有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办差历练,谁又坐得稳呢,张诚念头转了转,开口却说道:
“今后就跟在咱家身边做个听差,不过不是跟着写字,那治安司也需要个专人理顺,你做过那么多地方,就替咱家把治安司好好的整顿经营起来,把你在宫里各衙门学的本事用上去,做好了,自然是你的功劳,也不是没有回来的这天,做不好,那一切休提了。”
事情到了这般,能有个去处已经是意外之喜,邹义还能说什么,跪在那里磕头,张诚只说了句“伤好了找咱家”就出门离去。
张诚出门,赵金亮把熬好的药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邹义看着赵金亮,突然点头笑道:
“今后看你,你倒是好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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