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杨廷和生硬地顶了一句:“臣从来就不说好话。”
“好,由你,反正这么多年了,你气我还气得不够?孙淡,念!”
“是。”孙淡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一字一句语调平缓地将那份奏章念了出来。
其实,杨廷和这分奏折也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内容不外乎是,陛下登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也未立储君。储君关系国本,若空悬日久,恐引人觊觎,给国家和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弄不好,还能酿成内乱。一旦皇帝大行,又没有立嗣,国家安危俄顷,社稷江山将有不测之危。这段内容后面,杨艇和还说了一些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国家也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可陛下的一举一动,却关系到天下的祸福衰荣,这些都应该勇敢面对。
孙淡越念心中越是难过,他这是在替正德难过。皇帝这个职业果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的,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得受很多人的气。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病得快要死了,听到别人在自己面前议论自己什么时候死,又催促他交代后事,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可做了皇帝,你却回避不了。
真真叫人情何以堪?
孙淡毕竟是在学校的广播站干过的,这一朗诵,字字清晰,同杨廷和是嗓音相映成趣,都是一般的字正强圆,标准的普通话。
杨廷和一楞,不禁又高看看了孙淡一筹。一直以来,朝廷选官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对官员的口音要求很严格。明朝定都北京,官话也以北方语言为主,任何人一旦做官,不管你原籍何处,都要求学说北方话。否则,你一口方言,还怎么同人交流,还怎么代天子以牧民?
因此,一口流利的北方话是做官,或者说做大官的必须条件。而皇帝也喜欢同能说一口麻利京片子的官员讨论朝政治,对那种操一口听不懂的方言的官员们也不怎么待见。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受到皇帝重用。
据杨廷和所知,孙淡是山东人,山东人都有很浓重的地方口音。而孙淡现在读这份奏折却听到到半点方言味道,显是在这上面下过苦功的。
他心中赞叹的同时,也大为警惕:这孩子好重心机,为投君父之好,连种细节都考虑到了。这样的人将来入仕做官,若不是一代能臣就是大奸大恶之徒。听其言,还得观其行。日后他一但中了进士,得好生观察观察。
身为帝国宰相,杨廷和历练多年,一切都以国家大局为重,对个人情感和好恶都已经压抑到极处。
听完这份奏折,一直装着奄奄一息的正德突然一拍床沿。怒喝一声:“朕还没死,朕活得好好的,你却跑来让我立储,居心何在?孙淡,替朕拟诏,朕要……朕要……”
“陛下又说荒唐话了,陛下若要拟诏,自可招翰林院的学士过来,然后传尚宝局的人验核之后用玺。国家自有规矩,岂可胡来?”
“朕知道在你们眼中就是个荒唐的君王,朕今天就荒唐给你们看看。朕要免你……你的元辅一职……”正德叫了两声,一口气接不上来,涨得脸都发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