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镇南将军虽然年轻,对百姓却是极好,又推崇以民为本,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镇南将军大人会亲自下地。他们还不知道魏霸亲自耕了两垄地,在他们看来,魏霸能让自己的脚板底沾到泥土,便是屈尊降贵了。
蒋琬暗自苦笑,以前只知道魏霸在战场上善用心理战,没想到对老百姓玩起这一套更是驾轻就熟。这一路走下去,他治下的太守、县令还有谁敢不把百姓当回事?这些蛮子可大多都有刀的,说砍你可不是闹着玩的。
“将军,这样会不会助长刁民的气焰,将来治理不便啊。”
“有刁民才会少几个贪官。”魏霸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有不讲理的刁民,自然有国法来收拾他,你以为那些正卒是吃素的?”
一听到正卒二字,蒋琬更觉得嘴里发苦。正卒的说法来自西汉的役兵制。东汉特别是到了三国时期,役兵制已经形同虚设,大部分采用募兵,哪里还有什么正卒之说,魏霸以募兵耗钱,而且没有忠诚度为由,不肯实行蜀汉现在实行的兵制,把土地和兵源结合在一起,说是部分恢复了西汉的役兵制,其实实行的是魏国的士家制。通过这种手段。魏霸把这些由蛮子转化而来的农民变成了他的兵。
蒋琬现在才明白魏霸为什么放弃那些土地,他放弃了两成的土地,却得到了七成土地上蛮子的心,而且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给继任者设置了一个门槛:你要是做得不如他。怎么可能争取到蛮子们的心?
跟他比?拜托。能做到他这个地位的,有几个不是富贵子弟,有几个不是读书人。有几个能吃得了这苦?
可以想象,如果没什么意外,在短期内不会有人能代替魏霸治理这些蛮子。四万多户啊,就这样成了魏霸的部曲,这可比万户侯强多了。
“那秋后如果再开战,你的粮赋怎么办?”
“如果征收的赋税不够,那就花钱买他们的余粮。”魏霸不假思索的说道:“用市价买,合平交易。”
“如果他们不肯卖,或者有人哄抬物价呢?”
“如果花不起这钱,那就不要打。”
“北伐中原,兴复汉室的大业,你能说因为打不起就不打?”
“那就想办法多挣钱,开源节流。”魏霸笑了起来,笑得很无邪:“公琰先生,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说老实话,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丞相和马幼常都对你很有信心,我也愿意让你试一试。丞相说你是社稷之器,我想区区武陵三郡,应该不在话下吧。”
蒋琬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嘴里苦得像含了黄连。他知道自己被逼上了绝路,再难也不能退,如果做不好,不仅丞相的脸上无光,还会让魏霸有机会把廖立推出来。要知道廖立现在可负责着交州七郡,任务比他还重呢。
丞相啊,你可把我害苦啦。
……
蒋琬叫苦的时候,孙登也在叫苦。
魏霸在零陵屯田的消息传到武昌,孙权岂能示弱。江南四郡丢了三郡,剩下的一个长沙郡也是蠢蠢欲动,早在武陵之战的时候,长沙的大族就有过卖粮给廖立,支援魏霸作战的前科,如今魏霸越来越强,如果不笼络好了,不用魏霸出兵,长沙可能就丢了。
因此,孙权必须和魏霸争,魏霸能做的,他要做,魏霸不能做的,他也要尽量的做。只能做得比魏霸好,不能比魏霸差。可是他很快发现,跟魏霸争并不轻松,这竖子装模作样的本事不比他打仗的本事差啊。别的不说,这扶犁重农的事,他就做得太绝了。
扶犁以示重农,这并不稀奇,孙权也玩过,不过那是摆摆样子,扶一下犁,挥两下鞭,就算是做过了,哪有魏霸这样真的下地犁田的?虽说正月已过,大地回春,地里可凉着呢。
孙权做不到,只好把这件事交给了太子孙登。孙登同样很吃力,据零陵传来的消息说,魏霸耕了一亩地,他不能比魏霸少啊,也要耕一亩地。这一亩地耕下来,牛没事,孙登倒了。能不倒嘛,累得一身臭汗,被风一吹,本来就容易受凉,脚底下又是冰凉刺骨,一冷一热,孙登没回到武昌宫就发起了烧。
孙权本来还有些担心,正准备去探视孙登,结果孙大虎说了一句,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还跟魏霸争?我这是刚生了孩子,要不是生了孩子,我都能下地犁田,而且犁得比他好,绝不会让父王输给魏霸,被魏霸鄙视。
听完这话,孙权大失所望,再也没心情去看孙登了。孙登的母亲死得早,把他养大的徐夫人又在吴郡,现在老爹也不管他,他觉得自己彻底成了孤儿,本来只有三分病,一下子变成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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