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余粮归仓,不得有误。谁胆敢阻拦,杀无赦!”
两道情报一前一后的传到了强兴太守文益安的手中。
年过五十的太守,接到情报后,手都哆嗦了起来。作为一文官,如何不知晓,军方这么干下,对强兴城民生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损伤?
如果围城继续持续下去,不需要外头的军队攻城,整个强兴不出十日就会变成刀火地狱。
“不行,不行。必须阻止,必须阻止!”
文益安整个人魔怔一样都打颤起来。
一阵风袭来,府衙檐下铜铃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响声,激得文益安瞬间打个哆嗦。放眼看去,夜色已深了。
文益安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叹了口气,将文书递给身边的幕僚群,问着:“现在如何是好?”
幕僚们看了,一个个脸色苍白,片刻后,一个幕僚说着:“大人,王将军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做出如此决断,看是要死守强兴了。”
听了这话,又一个幕僚不禁插话说着:“大人,或赶快求援,或者是……”
说到这里,闭口不说,仔细观察着文益安的表情。
文益安哪有不知道意思的,还有条路就是投降嘛,心中一阵恍惚,片刻神思才定住,说着:“是啊,总要向晋兵求援的,看那边怎么样说……”
可这些日子里,人派出去了不少,晋军的回信,是一封没收到啊。文益安还清楚记得,两日前自己在城头瞭望,正看到一双鸽子从东边的天际飞来,却莫名其妙的临到逆军营寨时忽的降低了高度,被一片弩箭穿身而亡。
这口气立刻使幕僚们露出了喜色,只要是正常人,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三四十万人口的城池,变成一片死地。
强兴城本有十万居民的,但战争开始后,大批的周边民众的涌入,让城内百姓数量翻了两番还多。粮食本就只有不足两个月的储量,现在粮仓被毁,满城就是收尽百姓家余粮,也难有十日之粮。
跟城外逆军继续强撑下去,一旦外面救兵不到,整个强兴就惨了。
“大人,信鸽,信鸽!”这时,突有一个仆人从外面进来,一路高声的呼喊着。
文益安本想一怒,可听清了仆人口中的喊话后,他愣住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什么叫及时雨?什么叫心想事成?这就是!
一怔,忙说着:“快进来!”
不用他去请,这个抱着信鸽,高喊着话的仆人也没人敢拦。
在郡守府里干活的人,谁不知道眼前仆人是太守老爷的心腹亲信,谁不知道信鸽代表的意义?
“……坚守……坚守……坚守……还是坚守……”
信鸽带来的纸条上有二三百字,可实际意义,文益安只看到了‘坚守’两字。
眼角抽动着,若不是涵养很好,文益安已经要破口大骂了。
“连个最离谱的期限都没有……”一幕僚接过纸条看了后,无语。这情况可以说,晋兵出现的日期根本就是会超出自己等人的想象。在或是说,晋兵一点把握或救援的可能都没有了。
厅内一片沉静,气氛低的要凝结。文益安想了想,深深透了一口气道:“准备马车,本官要见王将军一趟。”
第二日,清晨。
“传我命令,先放弩箭,将劝降书信一一射入,令一个时辰内给予答复。另外全军做好准备,准备作战!”
“是,将军!”一排弓弩手在城下站好,随一声号令,数百封劝降书在几番射击下,被射入城中。
周子昂高踞马上,远远眺看着郡城。
身后三万步甲,一万多骑兵,都在城外着手列阵。
一个时辰,就是霹雳车、井阑等推进组装的时间,这完全不是在浪费时间。
城外刮起一阵阵风,吹得大旗猎猎作响,周子昂背后的一队兵马,都是河东军的精锐老兵,军阵森严,兵气迫人。
只是这区区千骑,他就敢视万军为无物。
阳光渐渐推移,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赤甲的治安军士兵。
兵过一万无边无沿,三万大军排列周期,首尾相连,自是让人畏惧的,再由两翼护卫的一万多骑兵。论实力,外面的汉唐军马完全碾压城池守军。
当然最让城头守军恐惧的是,三万步甲前面那一列排开的诸多攻城器械。
文益安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着城下军马,心中暗暗沉伤。
“咚咚咚!”鼓声敲响,最前列的盾车开始缓缓上前。一个时辰过去了,城内没有投降的准备。
战鼓擂动,大军踏着节奏向前,片刻后,在距离城池二百五十步范围内停下。城上披挂的守军士兵都清晰可见,不少弓弩手在准备射击。
强兴城上的床弩不多,每一架床弩也没把目标对向不值钱的盾车,而是齐齐将火矢射向了盾车后面的霹雳车。
霹雳车群有三十辆,战鼓不停,脚步不止。他们在损伤着,也一直在缓慢而坚定的推进着,进入离城池二百步之处。
周子昂让人传令动手。
霹雳车缓慢的装上配重,砲手们再齐力的将配重拉起,好让砲梢落地。扒钩挂上,燃火的石弹装入皮套。
“砸,给我砸出一道豁口来!”周子昂心中期望着。
扒钩脱开,几千斤的配重箱呼呼落下,砲梢飞起,霹雳车猛的发出一声轰鸣,一块百斤重的石弹,“轰”的一声,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直接砸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石就准确的落到了城墙上,这一声巨响,宛如春雷炸响,整个城墙都摇了一下,城砖碎裂,泥沙飞起一大片。
文益安脸色苍白。作为一名文官,他没有经历过战场,却也知晓霹雳车的厉害。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强大。这若是砸在了人身上,哪还会有活人?只剩下血泥一片了。
“再放!”
试射很成功,各辆霹雳车角度无须太大调整。很快……
“轰!”一声串震天动地的巨响就开始了。十多块石弹一起砸在了城墙之上,尘土飞扬同时,碎石漫天。一处垛堞直接报销,连城墙上都出现了一个大豁口。
只有一块飞过了城墙,落入城内。
也砸中了城角下的一处酒楼,顿时在漫天沙尘碎石中,酒楼“轰然”倒下。看见这些,满城守军尽皆胆寒。而治安军们却一齐大声喝采,震耳欲聋,冲天而起。
文益安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反而听不到任何声息,周围似乎是在上演着无声电影。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一片女墙终于承受不住,一大片相连着轰然而倒,一下就露出了城墙顶十数米的缺口出来。
或许,下一刻倒塌的是城墙也说不定呢。文益安整个人吓得,动都无法动了。
“大人,城楼危险,咱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强兴郡六扇门总捕头一抓文益安的衣领,轰的一脚踹开了内墙壁,凌空飞了出去。
直到回了郡守府安全之地,文益安才缓过了神来。
“你说城楼是危险之地?”
“敌军有霹雳车,必先打城楼。那里是制高点,看得远。”
文益安脸色猛的一青,总捕头也低着头不说话了。他还记得清楚,自己带文益安离开的时候,城楼二层上已经空无一名士兵。而邀请文益安登上城楼二层的,正是守军主将王希光——
“竖子,寻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