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前世太祖的诗词,一言道尽了冬天的北地,白茫茫一片,就是好大的一场瑞雪。
河东郡城,新年过后,气温渐渐从寒冷的气候中解冻出来,街道两旁,树枝处窜起的浅浅嫩绿,显示着春的到来。
转眼三月,这段时间,春耕忙碌,整个北汉似又到了个太平景象。然在有心人的眼中,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早春的清晨,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难得一段太平日子,怕是不多了!”一套新宅子,距离将军府邸不过几条街距离。李延仰望着白雾中萌萌的朝阳,去年耽误掉了一年,今年无论是河东还是其他地方,大反击势在必行!
……
……
两万里之遥的帝国之南,烟花舞柳的江南之地。隐隐的紧张气氛同样在这里弥漫着。十日前,郑王军陆师大败,郑军已经完全退出了大江以北樊城郡以外诸地,那可是半州的地盘呐。
现在,江南的焦点聚集到了襄阳城上。
铁打的襄阳城是整个中原都有数的坚城,城高十二丈。坐落大江与鄂江交叉点,人口百万,为大江中段第一名城。
同时也是郑王水师的第一要地。
发于荆南之山区,自东南而流西北的鄂江是大江中段的第一支流,与同样发于荆南山地,却自西南流向东北依旧交汇大江的汉江,在这大江腹地构成了一个很明显的三角形,其内包裹着荆州一州之地,以及鄂州三分之一地。
这里是郑王的绝对地盘,襄阳、南郡、江夏三地同样如铁三角一样牢牢地钉在三角的三个点上。它们不破,郑王便高枕无忧。
而要破襄阳、南郡、江夏三地,水师便是重中之重。荆州水师却又甲于天下,郑王敢举旗造反的第一时间就派五十万陆师倾力外扩,那也是自持根基稳固,无有荡覆之危,才敢做出的决定。
如今,大半数陆师丧于鄂州,襄阳以北郑军势力完全回缩,只留有一个樊城郡扼守着大江对岸。郑王却依旧没有停下,主力襄阳这一路败了,他还有江夏之兵呢。
江夏军出兵了——
江夏郡对岸的是浔阳郡,郑王必须拿下,那里的郑军在江北必须要有一个桥头堡在。否则,江夏郑军虽有大江之险,也不绝对保险。
朝廷之力毕竟完胜郑王,大江又那么长,如果朝廷要摁着郑王打,调集大江东西水陆大军来拼消耗,郑王可不见得就能顶得住。而拿下了浔阳郡,大江之险就有敌我共有,变为己军独享,能挟制水道不说,水战打起来时也大有好处。
浔阳郡守府。
宽大的大厅外面寂静无声,亲兵们踏着脚步在甬道缓步来往,眼睛巡视四周。
他们足足有五百人。五百名穿甲严整,小心警戒的士兵,整个郡守府都在严密的防护中。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郑王的信使再一次到来。
厅外亲兵们一个个严肃着面容,耳朵却在聆听着里面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人便狼狈不堪被推出来。
衣冠已是有些歪斜,带着点狼狈,然即使这样,这位信使还在怒吼着:“请转告杜使君,若不应允我家主公,势必给浔阳带来一场灭顶之灾,请不要认为在下是在危言耸听,某所说的都是善意劝告。若是杜使君还是一意孤行,想想荆襄老家的族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住口。逆贼无耻之辈,若是再在这里喋喋不休,后果如何某是不知晓,你这项上人头却一定是保不住的。”跟在后面出来的将领不耐烦的道。眼睛中杀机凛凛!
信使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军将,冷哧的说着:“莫非,你们还想斩杀信使?”
“我等乃朝廷正朔之军,斩杀信使这等龌龊事岂是我辈所为?可你要是除了城,本将就可不保证不会遭到土匪强人。”这个将领冷笑着靠近他,伏在耳边轻声着说。
这一招果然比什么都灵,很快信使阴沉着脸向外快步走去,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在外面停着,有一队郑军士卒保卫着,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杜预是一代名臣,虽职务看仅是浔阳太守,但他这个太守却完全负责统领浔阳水陆两军。在浔阳地盘内,真想对信使怎么样,几个郑军士卒又能起什么用?
信使上了马车后,马车很快动起来,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我呸!”冲着马车离去方向恶狠狠啐一口,将领转身回返大厅。
大厅内,杜预整个人躺靠在大背椅上,表情阴沉,心情显然极为不好。郑王撕破脸的动作太快,快到他都没能把亲族接到江北……而之前时候又因为顾虑……
“人走了?”见心腹爱将从外面步入,杜预淡淡的问着。
“是,大人,走了。”将领恭敬回答的说着。
“哼,区区信使都敢如此嚣张,这是欺我浔阳无人啊!”这种感觉真使人不痛快,杜预咬着牙恨道。
笑容在杜预此时面孔上显的甚是狰狞,半个月内,郑王连派五个信使劝降,口气越来越激烈,使杜预这个儒将也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郑逆若是想战,就便战好了!”家人……
看一眼站在面前,神情恭敬的爱将,杜预心头在滴血,却做淡淡的吩咐说着:“下次还有江南的信使,直接斩杀,不必再带到本官面前了。”
“末将遵命!”亲将顿时应着,心中大感畅快。终于不必再看这种信使的嘴脸了。
当然,这畅快中也隐着悲哀,杜预的亲族……怕是要遭了。这次劫难就看他们能有几人机灵,逃过这一难了……
从大厅里出来,走到庭院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亲将一直板着的脸上,显出了一股复杂的神色。
“罢了,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老老实实听命就是。”
“这样也好,要打便打,不打便停。简单了当!”
本就不是复杂事情,何必想太多呢?望着外面灰蒙蒙天空,这亲将很是乐观的说着,心情稍微的愉悦起来。
对于一个学识不多,又年轻气盛的武将来说,这样纠缠实在是让他困惑和恼火的,一面是朝廷,一面是视自己为心腹的恩主。走了几步,这个典型的亲将突然之间一拍脑袋。
“呀,大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刚才这个家伙,就这样放回去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这些贼鸟斯的嘴脸,真是想起来就气啊!”
自言自语着已来至前面的大厅,不远处,就是守卫郡守府的亲卫。这些士兵全是他的手下,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仅仅作训而言,绝对都是精兵。
不过,此刻这些亲兵正在窃窃私语着:
“这些人远道跑来,就是为了劝使君投降?”
“可不,已经来了五批了。娘的一次比一次傲!”
“这里面该是有什么缘故。”
“别瞎说,流言蜚语可要砍脑袋。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着!”
“说说有什么。你们不知道,咱们使君的亲族还都在南边呢……”
“俺的娘啊,怪不得来这么多信使……”
这些话被刚走出来的亲将听见了,脸色立即一变,喝着:“你们几个过来,有工夫在这里闲扯,不如跟我出去砍了这些家伙。”
一群亲卫面面相觑,应着:“是!”
自己是小兵,小兵就要听军官的。眼前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片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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