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底气雄厚、准备充分的晋军而言,一千来人的伤亡算得了什么?一辆撞城车、数十架云梯车的损失算的了什么?
九牛一毛,毫无介意的价值。
他们还有两三万步甲,连场上都还有着三十具井阑。
暮色与夜色的轮换交替才刚刚完成,今夜虽无明月当空,却有繁星点点,时间还非常的悠长……
祝彪收回了自己包含杀机的目光,转头看向立在自己身后的陈廉,他在击溃郑国雄大营那一战受了不轻的伤,带伤上阵的他现在已经很是疲惫了,虽然脸上强撑着笑容,可这些并不能瞒过祝彪。“下去歇息,换张鹤上来。”
之后的两天中,宋晋两军都像一组上了劲的齿轮,向着各自的方向紧凑而一往无前的转动着。那磨砺之中,就是成千上万将士的尸骸。
资阳城上。
冯恩江疲惫的倚靠在墙角根下,一杆丈二长枪静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上。锋锐的枪刃在阳光下吞吐着灿耀的光芒,而他的主人则如同一具尸体般半天也不见得一动。
“老冯……”吊着一条膀子的王九玲缓步走到冯恩江身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后也就一屁股的蹲倒在了城墙根角,片片腥臭的血水还在顺着他的战甲一滴滴淌下——
睁开双眼,冯恩江也没扭头看王灵一眼,无神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半响才似彻底回过神来嘴角处才扯出了一丝笑。
三个日夜不停的厮杀,耗尽了城内守城宋军的体力。大量的伤亡,使得另外三面城墙的守兵从一千五百人缩减到了一千人,再从一千人缩减到八百人,到今日中午,南门的守兵再次被消减到了五百人。
这却是因为祝彪将军中陆通营、焦明、王九玲这三部之外的三万兵马收拢在了城中央,而之后日子里的满城绝对戒严中,竟还让他发觉了一家里通城外胆大包天的主儿。那一家人的下场当然就是一个死了!
不过也就是老两口和几个亲信而已,一户三个儿子全在外地为官,祝彪知道这家的情况之后,直接省去了劝降。
人头挂在了县衙石牌坊上,警示资阳城内其他士绅大户。
几万人的涌入没有把资阳城塞满,城中的校场依旧是校场,几日来这里牛嘶马鸣,让资阳城内的某些有心人听了心痒不已。可校场为宋军严密把守地带,周边区域全被宋军圈占了。那些人再是好奇也探不出什么来,又有前车之鉴在,也就没一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祝帅,这行吗?”一句同样的话,几日来已经不知道被刘卓问了多少次。但看着校场上这些身画赤血花纹,角绑利刃,饿的嗷嗷直叫的耕牛,刘卓禁不住再一次向祝彪问道。
“行,怎么不行?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祝彪懒得再跟刘卓多说,起身走到场边,冲着栅栏方向喊了一声,“试一次,试一次啊……”
围着牛群的栅栏外,五十个穿着纯紫军服,用干草、木板扎起的假人被士兵分散插立在栅栏前百步远距离。几块豆饼还有一点豆料,淋撒着从栅栏外十步远,直接拖到假人处。
“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清场,清场,赶快都离开……”
“提栏,放牛——”
轰隆隆二百多头牛的奔跑声掩盖了一切声音。饿了好几日之多,开始时还有一点料草,最后连枯黄的料草都没有了,实在是欺牛太甚。
一出圈,蛟龙如大海。使着劲儿的撒欢,一些牛已经闻到了地上的豆饼碎块和豆料的香气了。而更有些牛直直的奔着那些假人撞去,牛也是记仇的。最近两日为了镇压饥牛们的‘反抗’,宋军士兵可是下了不少狠手的。
宋军军服与晋军军服有什么差别?只是一道不甚显眼的黄边嘛。
一个接着一个的假人被奔牛撞到在地,四只强健的牛蹄在假人身上踏过,立刻的木板粉碎,稻草纷飞,露出了隐藏在假人腹部的一包香香的豆料。
本来对稻草都感兴趣的牛们,立刻将之弃之如敝屣,专心致志的吃起了那隐藏在稻草中的一包豆料,并且无师自通的用绑着利刃的尖角,拱啊,挑啊,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假人就倒在了复仇又寻觅吃食的奔牛口中。
整整一个下午,祝彪就在校场玩起了这种斗牛的把戏。
平静的一夜过去,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惨烈的攻防战再次开始在资阳城的西城墙上。
所有的城垛几乎都被抹平,一辆又一辆的撞城车、冲车等给城墙也带来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缝。
城门早已经塌下,但城门洞更加早早的被一袋袋石块泥沙所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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