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汝阳王府之后,七拐八扭走了不少地方,最后竟转到了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院前。
而那宅院‘门’口的‘门’匾上,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睿王府。
————
傍晚时分的汝阳王府一派宁静,突兀出现在面前的人,让展宁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如今严豫在京中的势力首屈一指,可这汝阳王府,何时也由得他乔装改扮进来。
“你来做什么?我只要喊一声,让人瞧见你在这,你当如何向你九王叔解释?”
严豫看着她的目光里,比上次还多了一些让人胆寒的东西,却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他冷冷一笑,“我说过,严恪有的东西,我会一件件夺走。他现在这般处境,你这时候再让他名声受损,让人以为他戴了绿帽子,我也不介意。只是不知道,他因你不能陪最疼爱他的皇祖母最后一程,又被夺了世子之位,心里会不会毫无芥蒂?”
严豫的话刻薄又狠毒,展宁咬咬‘唇’,很是怨恨地瞪着他。
她原本便怀疑严川中毒的事情有人在背后做鬼,本以为是何、容两位侧妃,现在却发现,还有严豫往这伸了手。
难怪何、容两位侧妃二十多年没翻出大风‘浪’,这节骨眼上却能耐了。
也难怪严豫能进到她这里来!这天下家贼最是难防!
但严豫接下来的话更让展宁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阿宁,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打掉你肚子里的孽种,安安分分待在我身边,我便把严恪应有的东西还给他。当然这一次,睿王妃之位不再是你的了,但你也不在乎这些,不是吗?”
双手轻轻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里面孕育的,是她与严恪的未来。展宁的身子微微发抖,说不清究竟是气的,还是为严豫的手伸得这么长而惊诧。
“不可能。”
“上一次我告诉你,会把严恪踩到谷底,你也道不可能。可阿宁,你现在对严恪,真的还有之前的自信?你想守着一无所有的他,被他怨恨一世吗?爱侣变怨侣,最是残酷也最是常见不是?”展宁的回答在严豫意料之中,他今日是假扮做前次那个大夫的徒弟前来,也不便在此处逗留太久。有些东西,只要意思到了便够了。“我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到时候告诉我你的答案。”
严豫如魔魅般出现又消失,自他走后,展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悬铃并不知严豫和她谈的内容,只从她的反应中瞧出她不正常,一直在房外走来走去,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两人就这么一静一动直到月上枝头,悬铃才被展宁唤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展宁看着她的一双眼如水洗过般明亮,“悬铃,我必须得见阿恪一面。”
————
幽暗的禁闭室内光线不佳,但展宁仅借着月‘色’,仍然瞧得出,面前的严恪俨然瘦了许多。
她伸手缓缓摩挲着他的脸颊,心里的心疼难以抑制。
“阿恪,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
严恪望着她同样憔悴了的眉眼,“阿宁,抱歉,我又失信了。”
他成亲之日才与展宁许诺过,终此一生都不会再让展宁受委屈,可不过短短数月,他又失了信。
展宁知道他话中意思,听了这话心里益发难受。
“这次受委屈的是你。”
而且这委屈还是因为她受的。
严恪是她这一世的福星,给她的人生带来了许多的不同,也带给她新的希望。
但她对于严恪,大概是灾星。
上一世的严恪顺风顺水,何曾有这些劫难?
“阿宁,别担心,船到桥头自有路。”
展宁眼睛有了湿意,严恪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水珠,安慰了她一番,之后便开始问起太后的情况来。
展宁虽然被禁足,但比起严恪来,消息要灵通得多。
太后娘娘至今还未苏醒,据说礼部已经在做些筹备,这个最疼严恪的长辈的生命,几乎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听闻这个消息,严恪的肩膀垮了下来,那双平素沉静幽深的眼眸里一瞬间被展宁所不熟悉的痛苦和无力淹没。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阿恪,别这样,或许皇祖母吉人自有天相,能够熬过这一关。”
严恪在她怀中静默无语。
展宁却清楚地感觉到,一滴灼热的泪落在她颈间,几乎将她的心都烫出了一个‘洞’。
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负疚感和罪恶感。
连对严豫的厌恶和对严恪的爱意都压制不下去这两种感觉。
都是因为她,才让严恪陷入这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