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城东,一座低矮的小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间草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水工郑国的家。这些草屋低矮潮湿,很是昏暗,很不适合居住。
郑国身材并不高大,中等个头,约莫四十来岁。身着一袭补了又补的袍衫,洗得发白,只是收拾得很是干净清爽。
一瞧便知郑国家境并不好,不过,谁也不敢小瞧他,因为他身上透着一股精悍气息,一双眼睛特别明亮,让人一瞧便知,他是一个能人。
此时的郑国正与家人辞别:“你们放心,我到了秦国,尽心尽力为秦国修水利。一旦水利修成,我就有大功。你们是知道的,秦法森严,从未发生有功不赏之事,到那时,我就能博得一官半职,处境会好起来,我就来接你们,我们从此为秦国效力。”
“嗯。”郑国夫人点点头,对郑国很有信心,道:“依夫君之才,要兴修水利自是不在话下。只可惜了,韩王不用你,你不得不远走他邦。”
“贤妻啊,你可知我眼下最为感慨之事吗?”郑国仰首向天,感慨万端:“昔日,我未明商君、张仪、范睢之辈远走从邦的心情,今日,我总算是明白了。非愿也,不得已也!”
世人都说秦国是虎狼,残暴不仁,却很少有人提起:既然秦国是虎狼,残暴不仁,为何商鞅、张仪、范睢这些盘盘大才愿意入秦呢?
说到底,商鞅、张仪、范睢他们并非愿意入秦,是因为山东之地不会用他们,他们有志不能伸,有才不能用,为了寻一用武之地,不得不入秦。秦虽是被山东之地骂为虎狼,骂为残暴不仁,却能给人才用武之地,能用好人才。
往昔,郑国每当提及商鞅、张仪和范睢之时,总是不明白他们入秦的情怀。如今,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不得不入秦,方才明白商鞅、张仪、范睢之辈为何入秦。
“山东虽骂秦为虎狼,然,秦认功不认人,不管是何人,只要立下功劳,都会得到应有的赏赐;若是不能立功,不管何人,哪怕是王子王孙也不会得功。以夫君之才,入秦博功,自是不在话下。你放心的去吧,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了。”郑夫人也是一个奇女子,眼光不错,能看到秦国的长处。
“家里的事,有劳贤妻了。”郑国万分不舍,却是不得不离别。
要是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远走他邦?
就在郑国即将洒泪离别之际,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郑国扭头一瞧,只见一队官兵策马而来。
“这是……”郑国大是疑惑,这些官兵直奔他家而来,这是为何?
“你可是郑国?”来到近前,官兵头目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冲郑国喝问。
一瞧便知,郑国身份低贱,无钱无势,官兵很是瞧不起他,眼光直接从郑国头顶上越过。
“我就是郑国,不知道官兵有何贵干?”郑国平生无数次遭遇白眼,被官兵无视也不在意,小心的问道。
虽然他即将离韩,也不能得罪官兵,他的家人还在新郑。
“跟我走,君上要见你。”官兵头目一拉马缰,策马而去。
“君上?”郑国惊奇万分。
郑国为了给韩国修水利,多次求见韩桓惠王不得,今日却是韩桓惠王主动要见他,郑国那感觉如同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似的,一脸的不信。
“我没听错?”郑国惊疑之下,冲他的妻子问道。
“好象……似乎……可能……没错。”郑国夫人也是惊讶不已,几疑在做梦。
“你耳龙聋了吗?是君上要见你。”官兵头目见郑国站着不动,沉声喝道,如同惊雷炸响,很是不耐烦了,手里的马鞭一挥,发出一声抽动空气的虚响。
要不是郑国是韩桓惠王点名要见之人,官兵头目这马鞭就不是抽在空处了,而是抽在郑国身上了。
“好好好,这就去。”郑国此时当以入秦为务,很不想去见韩桓惠王,可是,处此之情他又不得不去。
郑国很清楚,他多次求见韩桓惠王,韩桓惠王不见他,那是没把他当回事。此时突然要见他,必然是没有好事。
“你,带上他。”官兵头目嫌郑国太慢,冲一个官兵一指。
“上来。”这个官兵没有好气,这等低贱的布衣与一根草没有差别,竟然与他共骑,真是晦气。
这个官兵不由分说,抓住郑国的衣襟,提了起来,朝马背上重重一摔,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这一摔不轻,郑国只觉屁股生疼,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把一腔不爽闷在心里。
“君上此时召我,有何事?”在马背上,郑国不住转念头,却是想不明白。
正想着,就到了韩国王宫。郑国跳下马背,一个内侍就出来了,道:“你是郑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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