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倒有点像是在为未来打伏笔一样,柳乘风即将诞生的儿子乃是嫡长子,可又非太康公主所生,现在先敕了个侯爵,将来便是独立于廉国公之外的侯爵,而既然嫡长子已经有了爵位,那么廉国公的爵位自然也就不必经过他来继承了,那么按照规矩,柳乘风的爵位是应当由次子继承。
刘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瞧皇上的意思,这廉国公的爵位非要太康公主的儿子来继承不可了,偏偏别人是一妻数妾,他柳乘风却是三个妻子,哪个生下来的也都算是嫡子,可要是次子又不是太康公主所生呢?
那么宫里肯定又会将这次子给予独立的爵位,按理来说,这柳乘风的爵位就等于要过继给第三子,说的难听点,若是第三个儿子又和太康公主没关系呢?
真要这么下去,只怕这柳家一门天知道会有多少个爵位出来,这还了得?
可是皇上这么做,显然也没有违反祖制,说白了,这叫特事特办,钻了祖宗成法的空子,你就算想反对那也没有借口。
更不必说人家现在立了功,赏无可赏,难道还不准人家赏赐人家儿子。
李东阳却是安坐不动,说到底,刘健还是着相了,在气度上比之李东阳还是差了一些。
其实这也不怪刘健,刘健本来就不善蛰伏,为人也较为张扬,之所以如此是他这一辈子太过顺风顺水,几乎未遇过什么大的坎坷,从庶吉士到侍读侍讲再直接入阁,虽然经历过不少的风浪,可是此后又受朱佑樘青睐,委以全权,施政的手段虽然厉害,可是斗争方面却还尚需磨砺,可以说刘健绝对是历代内阁大臣里最为顺利的,皇上信任,阁僚们友爱,这样的际遇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朱佑樘虽然兴致勃勃,可是毕竟身体吃不消,说了一些话之后,语气便带着一股子疲倦,他随即道:“朕乏了,内阁那边尽量把赏赐的章程列出来,让东宫过目即可。赏赐能丰厚就丰厚,不要小气。”
他在这里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有些深沉起来,道:“是了,那些奏书,朕已经过目了,现在有些人哪,是生怕朝廷闲的无事,总要无事生非,这等人殊为可恨,朕广开言路,不是让人大放厥词的,好了,你们下去。”
朱佑樘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话,就足以让人好好的推敲了。
那些奏书是什么奏书?其实刘健和李东阳不用猜也能知道一些,所谓那些奏书就是弹劾柳乘风的奏书,而接下来这番话虽然像是拉家常一样,只是用了大放厥词四字来形容,可是这四个字已经足够了。
皇上这分明是提出了警告,而且这些上奏书的人里头,可没有刘健和李东阳,皇上为何要特意对他们二人意味深长的说这么一句话?
刘健心里打了个哆嗦,他心里明白了,皇上认为这些事都是他搞的鬼,不过碍于没有证据,又碍于他的身份,所以并没有揭穿,只是这么不咸不淡的来一句,用言语敲打一下。
这意思是说,若是识相,现在就收手,若是还要闹,那么事情就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了。
刘健心里虽然有些惊诧,可是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道:“是,皇上多注意身体,臣等告退。”
说罢,和李东阳二人退了出来,出了正心殿,刘健不由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李东阳与刘健肩并着肩,眼睛瞥了刘健一眼,随即道:“怎么?刘公还在想皇上的那句话吗?”
刘健驻足,眼睛眯了起来,抬着眯起来的眼睛,似乎是在看远处的殿宇,他负着手沉默良久,随即道:“有时候老夫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老夫错了吗?”
李东阳沉默了,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回答,走了几步之后,李东阳道:“刘公没有错,甚至是那柳乘风其实也没有过错,错的不是人心,而是天下社稷,国器之重犹如万钧,可是能手持国器的唯有一人而已,柳乘风窥视神器之心已经表露,你瞧他过问新军,你瞧他修筑道路,你瞧他设立商行……天下自然是皇上的,可是治理天下之人却非刘公不可,柳乘风有妄想,那么就打消掉他的妄想,他若是心生欲念,那么就斩断他伸向欲念的手足,这……”李东阳目光炯炯,道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这才以社稷为重。至于其他,如柳乘风是好是坏,如刘公是否不择手段,如是否对皇上带着欺瞒,都不足道哉。”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