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决定的那一刻起,袁大海就开始谋划自己的入阶之路,因为他的身份只不过是东厂的一个最底层特务,仅仅是个小小的,甚至连品级也没有的番役。所以,就算他知道历史会如何发展,就算他对现在的朝中局势洞若水火,他也有力无处使,只能看着北京城每天风起云涌的政斗而摇头叹气,却不能参与其中,用自己那超前的历史知识去影响时代,改变历史。
要想能够入得魏忠贤法眼,就得能够接近他,而接近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往上爬,从番役变成司房、领班、掌班直至领刑百户、掌刑千户,从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惟命是从的番役晋身为东厂的领导层。袁大海相信,只要自己能够爬上去,他就能见到魏忠贤,然后他便可以在天启四年这场大潮汹涌的政斗中为魏忠贤出谋划策,获得他的信任与欢心,继而再通过他来改变历史的走向,让大明的辉煌永久的在东方闪耀,而不是被北方的野蛮毁灭。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无情的,要想往上爬,除了立功外,还有一条捷径可行,那就是行贿,拿银子去买官。不过问题是袁大海没银子,他问过了,要想升掌班,得纹银一千两,升领班则得两千两,而要想成为司房,最少也得三千两,至于领刑百户、掌刑千户这些官职,则根本就不是银子能够买到的。
东厂有东厂的规矩,官场上银子使得越多,买得官就能越大,但在东厂,档头以下的小官小职可以买,因为这些官职本来就无品无级,跟朝廷没关系,随便东厂自己怎么安排。但档头以上的官却都是厂公亲定的,而且都是有品有阶、真正拿皇粮的官!
这些官除了宫里的太监外就全是锦衣卫的人了,且无一不是魏忠贤的亲信,都是能够在魏的身边说上话的。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这些东厂的档头们为了保住他们的地位,是很排斥那些后来者的,他们是巴不得竞争者越少越好,如何会让竞争者越来越多呢。
所以拿银子直接买个百户、千户是别想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买个掌班、司房,以此来过渡并等待机会。根据东厂诸位档头一贯明码标价的原则,再结合自己的饷银,加上平日里敲诈街头小商小贩外加无赖地痞的外块,袁大海算过,如果自己想当上掌班,得不喝不吃苦干实干十年,领班则要二十年,司房嘛,恐怕得自己六十岁那年才能如愿。(算这帐的时候,袁大海有种错觉,还以为自己是在买房子呢)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袁大海等不了那么久,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他不能等死,因此他决定搞一笔大的,一次性解决缺银子的问题。
然而在外人眼里,东厂的人很嚣张跋扈,破家取财横行霸道,“鲜衣怒马无人敢言之”,有这份权势在,要想搞点银子还不是小事一桩嘛!但实际上,不管是哪行哪当,都有自己的规矩,要是没有规矩,人人乱来,那可就是真乱套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东厂的规矩很简单,就是厂公发话,下面便敢干;厂公不发话,档头们发话,下面也敢干。但要是谁都不发话,那就谁都不敢干。所以在没有上司命令前,身为底层的番子,要想发大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京城里头,你要是得了公差派到外省去,那多少也能得些地方官的好处,敲些苦主的银子。但在京城里头,对不住了,遍地是官,谁敢真的就肆无忌惮的,当真以为天子脚下没王法了吗!
恨,袁大海那个恨啊,恨谁?恨魏忠贤!为啥?因为魏忠贤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大太监!天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打天启元年升任司礼秉笔,提领东厂掌印太监后,竟然把东厂整治的很上“轨道”。四年里,除了魏忠贤自己发话说要对付谁,番子们才敢去横行一番,他老人家要是不发话,东厂就好像从世间消失一般,屁大点动静都没有,更别提光天化日公然行凶什么的了。这跟后世所说的东厂种种枉法之事完全是冰火两重天,有时候,袁大海甚至以为来错了朝代,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根本不是平行的那个大明朝,而是另外一个莫名奇妙的朝代,否则,何以自己的所见所闻与教科书中的印象截然不同呢。
因为魏忠贤对东厂的管理之严,所以,袁大海如果想搞笔肥财来买个掌班司房干干,在下手前就得先考虑下这银子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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