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越发的多了,即便是将目前的稀粥再稀释三倍也不足以维持,李二越发的焦急。
李二也是愈发的清楚,如今在淮河以北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淮河以南还不晓得已经是怎么个模样哩。 朝廷在将万万千千的灾民严格的限制在徐州以南,严禁形成大规模的流民潮,为的便是防止两淮的天灾影响到大宋帝国和契丹人决战。
实在不能再如此的原地等待了,再等下去亦是不会有甚的结果,要想有活命的机会,只能带动灾民迁徙,投奔有粮食的地方去。
每逢灾年或者到了粮食不济的时候,便有人去往有粮之所在,谓之就食,古代这样的法子实在再最寻常不过的,如曹操、黄巢之流,甚至后来的李闯等都是无数次的使用过“移兵就食”的法子,李二所要想的不过是把“移兵就食”改为“移民就食”罢了。 实在算不得什么高招,三国演义之中时常的见到用这样的方法来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
移往何方?
南下肯定是不行的,越往南走灾情越是严重,带领灾民穿越整个淮河两岸到达比较富庶的两浙和江南路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即便是到了江南,沿途所添加进来的灾民和现如今的这些个灾民汇合于一处,恐怕总人数要突破百万之巨。 如此这般庞大的恐怖的人流只怕到不了江南,就会在路途之中折损大半。 至少那些老弱妇孺没有多少生存下去的机会。 从淮河沿岸跑到徐州,饥寒交迫之下再迁徙往江南,且不必言路途之中地艰难疾病等潜在危险,便是入冬以后的严寒便不是他们所能够抵挡的……
百万的人口损失大半是个什么概念?李二没有所谓的那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豪迈,实在不敢想象南下的灾难性后果。
北上更不可能,徐州地坚固城池早已经无数次的抵挡住了灾民地冲击,而且朝廷里对于灾民往北方流动最是敏感。 毕竟此地距离帝都西北不是十分的遥远。 朝廷里绝对不会容忍如此众多的“流民”流往徐州以北。
剩余的只有东西两个大的方向,东方便是遂宁、泗阳等地。 亦为灾区,就算是去了也不会有多少的粮食可以弄到手,往西方而去过了萧县、砀山便是大宋的南京——应天府了,再往西北便是汴梁,只怕朝廷会以非常之手段阻止灾民地西流。
李二左右权衡,只是拿不准注意,彷徨时候。 一众的灾民已经捧了木碗陶罐之物,盛了锅子里头那带着甘草甜味的所谓粥食,根本就不待寻个干燥的所在坐定便是稀溜溜的喝了起来,更多的人等还在白莲妖人的吆喝声中,满怀希望的排起长龙一般地队伍,等待分得那一大勺子吃食。
“大……你怎不去排队?”李二见那奶了孩子的妇人只是呆坐,却不似旁人那边排队等候分得一些保命的吃食,本是要称呼大嫂的。 想想这个称呼也不妥当,索性略过。
那妇人头上束了方帕子,却是已经松松垮垮,丝丝缕缕的发丝被风扯的开了,遮挡住了半边地脸面……
李二看她置若罔闻的不予理会,心头没有来由的一紧。 再前半步:“那位大嫂,你怎……”
妇人双肩微微一耸,缓缓的站起身来,如捧了甚最最宝贵的物件儿一般将手里的婴孩捧的高高,猛然便是跪倒在李二的面前,声嘶力竭的高叫:“爷爷,我的爷爷,便是叫菩萨救救我这孩儿地吧,便是叫那慈悲菩萨救救我地孩儿的,我就只余下这么一个孩儿地了呐!我的爷爷行行好……”
闻得这妇人如是所言。 想是她的那婴孩害了甚么要紧的疾病。 李二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急急的探手接过那头大身小的婴儿……
“爷爷叫菩萨救救我儿。 妾身便是永不忘记爷爷的恩德……”
李二将婴儿捧在手上,通身都是微微的颤抖,那婴孩双目已闭,嘴角眼角便是绛紫的颜色,整个大大的脑袋已经垂下,手脚更是受不得丝毫的力道,显已是死去多时的~!
“爷爷救救我儿!”那妇人便是疯了一般死命拽住李二的衫子:“便是脚那菩萨救一救我儿的,小妇人便是做了牛马亦是感激爷爷……”
无论李二是有如何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救的回来这个已经逝去的小生命,看那妇人焦急的已是癫狂的模样,李二心头真个是寒的透了,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看这位模样的模样,如何能够说出“孩儿已死”的话来?
蕊蝶便是紧紧跟随在李二身后的,瞧的最是分明,看出那孩儿已是死去。 嘴角微微的一撇,极是鄙夷的看那妇人一眼:已经是个死孩子如何还有的救?眼下便有万万千千之人,恩公纵是显了神通,也不知道要劳累成甚的模样。 不就是一个死孩子的么?值得如此的纠缠恩公?
偏偏那妇人就不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无药可救,认为李二李驸马这般传说的人物,定然是回天有术,只要施展些小小的手段,定然能够让孩儿安然无恙!更是拉扯了李二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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