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李二还真是不晓得大宋禁军已然战败,直到耶律玉容提及尤是不敢轻信,这局面恶化的忒也快了些的吧,前番大宋禁军还是一路高歌猛进,怎么转眼间便是局面陡危?
耶律玉容特意的着了件子鹅黄地长裙,满头青丝也不挽发髻,只是以金环束发,衬以璎珞流苏,完全便是北地契丹人的装扮。 娇艳面庞贴了浅浅的花红,愈发显得明眸皓齿翠眉朱唇,端的是十分的风情,果真是当得“玉容”二字。
“说穿了也是不值钱的,”耶律玉容十分欢畅地掩口而笑,容光焕发之下更添几分颜色:“我那父皇亦是喜好兄弟你的《三国传》,谓之古今兵家打成。 按了兄弟你的打仗方略,示敌以弱,引得宋军来赶,初时宋军还是有些谨慎,连败七场,一退千里……”
李二骇然,想不到那耶律洪基竟然有如此的心思,分明就是活学活用那《三国传》的桥段,惊叹道:“好手段!是学的那盘蛇谷火烧藤甲兵一战的吧?”
耶律玉容嘻嘻笑道:“我那父皇未免太过心急,若是如那诸葛孔明一般连败十五场,斩获更大,哎……父皇忒也沉不住气了。 若是我……”
看她得意的模样,李二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四……四姊的呐……”
闻得李二称呼自己为姊,耶律玉容颇有些受宠若惊,急急的应了:“好兄弟,终于是将我当作姊姊地了。 ”
“我便是以你你兄弟地身份告知四姊一言。 勿要小心在意,不可等闲视之。 ”
对于李二的言语,耶律玉容本就十分地在意,又见他如此罕见的郑重而言,自然是不敢马虎:“兄弟有甚要紧的话儿,为姊的必然谨记。 ”
“兵戈虽厉,万不可逞一时疆域之快。 穷兵黩武,必然是引火自焚。 还请四姊告知于大辽皇帝。 趁此新胜,当引军退回北地,一味的杀伐征战,定是损人害己,万不可为之。 ”
耶律玉容仔细地思索李二之言语,一字一句记在心间。 沉思良久方才说道:“此番宋军大败,宋廷必然是要倾力反击。 只怕征战之事不好善于的呐!”
“宋兴则辽安,宋危则辽亡。 ”李二十分郑重地警告耶律玉容,若真的是把大宋逼到了要联合女真人的那个时候,契丹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自古宋辽便如水火,虽有和平相处的时候,两国却是征战为主题的,从不曾听闻“宋兴则辽安,宋危则辽亡”的话语。 便是聪慧如耶律玉容者,亦不能理解其中之意。
难道在大宋紧要关头,李二会出马?会为了大宋而征战?这个问题极其地要紧,定要问的清楚明白
耶律玉容十分清楚李二出战意味着什么,急急的询问:“兄弟为宋廷诓骗的甚了,难道还要为宋廷再披战袍与我契丹人对阵?前番兄弟不与为姊对敌之言尤在耳旁……”
“哈哈。 ”李二知道耶律玉容对自己是十分的惧怕,笑道:“四姊诓的母亲欢喜,应下那不与你为敌的言语,真个是好心思!母亲不喜你我厮杀刀枪相对,我便是绝不会违背母亲之言的,四姊放心就是。 然你契丹虽是士马雄壮,欲图中原只怕也是难能。 ”
闻得李二依旧遵守不与自己为敌地诺言,耶律玉容心头大定,晓得自己走母亲的路子是对了的,信誓旦旦保证:“兄弟之母便是我耶律玉容之母。 必尊之敬之。 但凡兄弟袖手北地战事,父皇愿以南王之位许与兄弟。 统领黄河,军马百姓、官吏赋税兄弟可自行裁决……”
所谓之南王便是大辽南院大王之职(便是大侠萧峰的官职了),南院大王可真是个有真权在手的实力派人物,和大宋分封的甚么精忠公这般地虚衔自有天壤之别。
若是李二归顺,耶律洪基好不吝惜封赏,南院大王之职足见其心诚。
这等封赏虽是极厚,耶律玉容还是认为有些画蛇添足之嫌,李二若是有那称霸之心,又有哪个可以抵挡?若是想开疆拓土,早就去做了,也不用哪个来赏赐。
果然!
李二嘿嘿一笑:“甚的南王北王,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你契丹辽国也是到了内忧外患的紧要关头,最好还是适可而止。 若强图中原,必然落个……不好收场。 ”
“只要兄弟你不挡我,我契丹定然可以横扫天下。 到时候,必不忘兄弟之情……”
看耶律玉容已经沉迷与战争之中,李二微微叹息一声:“四姊回去之后,勿要告知大辽皇帝多行仁义,少做杀戮……”
耶律玉容和耶律洪基都清楚李二对待百姓黎民的态度,还真的是不敢在占领区行那屠杀之事,北方百姓得以保全,也算是李二的微末功劳了吧。
“此番北去,短日之内恐不能归,我那驸马既是愿在此间,便随他去吧,”耶律玉容多少还是有些个惆怅,却是知道李二的那天舞真个需要刘三嘏的,索性做个顺水的人情。
“刘公子醉心音律,那天舞之舞实实地是缺不得他,且又愿意留在此间,便是留下地吧。 ”
“我这便去拜辞了母亲大人,克日北上。 ”
耶律玉容径直去和母亲辞行,李二感慨万千:其实也不必自己改变甚么,貌似强大的辽国根本不大可能征服中原,若要强行征战,只怕真个是要落个引火自焚地下场。
想那耶律洪基老谋深算,难道堪不破此点?
“驸马,驸马……”耶律玉容方一离开。 便听得长平公主大呼小叫的吆喝声起。
也不晓得长平公主地肚子是不是又大了?李二饶有兴致的想着。
便见长平公主转过月亮小门,挺着个大肚子吆喝:“驸马呐,方才我好似见到耶律玉容那狐媚子的,是她来过的么?”
“耶律玉容方才确是来过,还说了好一会子的闲话哩,如今正在母亲那里辞行,想来还不曾走的吧。 ”
“好 个狐媚的东西。 还有脸来本宫这里搅和,定叫她好看……”长平公主急吼吼地寻个棍棒。 便欲为大宋东路万千士卒“复仇”!
“殿下不可!”照壁之后闪出王安石,急急的拦下长平公主。
“贼囚……贼……王大人,我便打了那狐媚子又有何惧?”
便是神宗皇帝也不会骂王安石为“老贼囚根子”,奈何长平公主本就是名声在外地,王安石也只能面色甚是尴尬的说道:“两国虽是交战,那个……总要是显我礼仪之邦的气度……是气度……”
其实宋辽虽然在前线打的热火朝天,两国依旧保持了外交上的往来。 很多的事情还是需要通过外交方式来传递的。
各位看官莫要怀疑,大宋历来如此,随是历经战乱,不要说是契丹辽人,就是后世逼迫大宋南迁地女真金人和灭亡大宋的蒙古元人,虽然都和大宋厮杀的难分难解,依旧保持了高层的外交往来,不能不说是一大奇闻!所以。 宋辽交战,而辽国公主依旧逗留在汴梁实在是很正常的!
其实在王安石心中,无论双方如何大打出手,到了最后终究是要通过和谈来解决的,若真是叫成品公主打了耶律玉容,双方的面子上都过不去:“殿下且熄雷霆。 先与驸马说道说道正经的大事情吧。 ”
长平公主这才罢手,并了王安石进到里间,“咕咚咕咚”连饮两盏热茶,笑嘻嘻地说道:“确是有个好消息要于驸马知晓的哩……”
如今宋军溃败,想来王安石和长平公主也是为朝廷的事情而来,还能有甚的好消息?
“春娘不是就要临盆的么?有感于驸马办理邸报之辛劳,官家特意的加封那孩儿在南剑,若是个男孩便是郡侯,若是女儿则为郡主,食邑七百户……”
君侯并不是什么具体地官职。 而是一种爵位。 大宋开国之初。 太祖皇帝以杯酒而释兵权,解除了朝中重臣的职权。 大肆分封爵位。
到了神宗皇帝时候,这种爵位已是极少,便是有几个宗室子弟封了爵位那也是虚食,仅仅是担个好听的名号罢了,并没有什么实惠。
而春娘肚子里还不曾出生的孩子确封了个郡侯,且是实封,能够食七百户的赋税。 郡侯虽然算不得如何高级的爵位,终究是个实封,这在当时可算是十分罕见的了。
李二淡淡一笑:“原是如此,春娘若是知晓,还不晓得要欢喜个甚的样子哩。 只是……只是公主同样是要临盆的,又是嫡出,不知官家是如何分封咱们孩儿的?”
李二说地那是极其地在理,想那春娘不过是个侧室,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庶出。 庶出的孩子都 能封个郡侯,长平公主若是生下一男半女,既是皇家宗室又是嫡出,自然有更高地爵位才是。
“本宫这便告知春娘妹子……”长平公主本就是假孕,如何能够生的出孩子?自然也不会存在加封爵位一说。 长平公主想不到李二会提及这个,当了王安石的面前也不好解释,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便去到春娘妹子那里,好叫春娘欢喜欢喜……哪个王大人与驸马商量正事,本宫去……去寻春娘说会子闲话……”
唯恐那个李二再行追问腹中孩儿之事,长平公主急慌慌的起身离座迈步出门,径直是去春娘不提。
单表李二与王安石二人。
王安石本就不是擅长言辞之人,李二又是猜到他此来必然是为宋辽两国之事,也不开口客套。
二人俱不言语,房间中好一阵子沉默。
“河北之事,想来驸马都是知道的吧!”王安石咳嗽一声终于开口。
“知道。 ”根本就不必否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耶律玉容来访,明显也是为了同样的事情,李二也不必装傻充愣的佯做不知。
“驸马是如何个看法?”
“我能有甚的看法?败了便是败了,要么和谈,要么重整防线罢了。 ”
王安石想不到李二竟然如此的淡然:“契丹大军从东路突破,已经接连克了高阳莫州,其前锋已抵滹沱河畔,顺安、永宁两军已经后退至姚阳乐寿一线,河北两路已尽在其……”
“这些和战况我已是知晓,想来王大人此来不会是专程为说眼下局面的吧?”
王安石想了许多的托辞,最终还是直截了当的说明出来:“朝廷欲以驸马之 能抵挡契丹……”
“要登坛拜帅的么?”李二便是料定朝廷绝无可能任用自己为独当一面的将帅,故意有此一问。
“这个……还不曾说是要驸马担任何等职务,然眼下时局危急……”
原来如此,王安石断然是不会以个人的名义来请李二,定然是受朝廷委派,然朝廷还是那般的做派,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情!
“想来朝廷还是信我不过的呐,哈哈,”李二哈哈大笑:“王大人的来意我已知晓,莫说朝廷是信我不过,便是朝廷委以我重权,李二亦不会为马前卒子!”
“驸马乃是我大宋子民,如今国事艰难,如何能够袖手?”王安石自然是有王安石的思维:既然是大宋的臣民,自然是要为大宋尽忠尽力,便是朝廷有些慢待之处,又如何能够耿耿于怀?
李二可没有王安石那般的忠君思想,呵呵笑道:“王大人莫急,甚的国事艰难,我看也算不得甚么哩,哈哈。 ”
“驸马已是成竹在胸?有甚的好计可挽危局?”看李二坦然的模样,王安石大喜,以为李二已经琢磨好了对策。
“好的计策却是没有,王大人却不必如此心焦的,以契丹之力也不过是一冲之猛,过了这股子尽头也就无事的了。 ”
这算甚的计策?若是如此,大宋岂不是坐以待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