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起来天色便是尤其的清寒,阴蒙蒙的模样,辰时过不了二刻的光景,便有冰凉的点子落在脸上,竟然又有一场大雪的模样。
初时还是浅浅细细的如同落粉,顷刻间雪粒子真的大了,便如漫天撒盐一般的飒飒做响。 片刻光景,院落之中已摊了烧饼厚的积雪,雪却愈发的大了鹤羽鹅毛一般的飘飘洒洒,但见柳絮漫街梨花盖道,万里江山似银砌,千间瓦舍裹玉团,真是好雪!
驸马府的下人们围炉儿座,说些个笑话逗闷子,但等雪住了好去清扫。 李二却是牵挂那些新买来的女子,寻了个由头,披了大氅打了油布伞,顶风冒雪的出来,直奔承天门。
“哎呦哟,我的爷爷,怎这个时候来了哩,也不怕着了寒气哩!”老琴师慌忙把李二让到里间。
里间的炭火烧的正旺,又是人多,暖意非常,那些个女子穿了些个旧袄旧裤的,不似原先那般的淡薄,正或蹲或坐的擎着碗吃饭。
吃的便是cha筷子不倒的黄米子稠饭,每人碗里有些菜蔬。
“啧啧,还有肉哩,是肥肉哩!”“两年不曾吃过肉哩,记的上遭吃肉还是偷食了两片,吃了妈妈好一通棒子敲打,吧想今日有吃到了哩。 ”
大部分见到那肥的冒油的老肉片子,便如饿狼一般的急急吞咽而下,看那模样许还不曾品出肉的香味便下了肚子,然后便是在碗里继续翻找。 确信没有了肉之后才开始拔饭。
那哑巴少女却是与众不同地,以箸子夹了肉片仔细的观瞧着,然后小心的将肉片放在鼻端小心翼翼的嗅那香气,感觉满足了才万分谨慎的咬一小口,细细的品味缓缓的下咽。
李二微微叹息一声:世道艰辛,苦难良多。
这些个女子正醉情于饭食之中,猛抬头见是李二。 惊呼一声“恩公到了哩”纳头便拜。
呼啦啦跪倒一片,间有推倒桌椅绊翻板凳地声响。 “给恩公磕头了。 ”
“见过恩公。 ”
场面乱成一团,李二急忙一个个的搀扶起来:“甚么恩公不恩公地,诸家姊妹言的重了,且莫行此大礼,我李二是承受不起的哩。 ”“恩公救我等出苦海,全我等之性命,于我等衣食。 甚么样的礼节亦自然当得哩。 ”
“恩公当的。 ”
众人异口同声,便是那哑少女亦是点头如同鸡啄碎米,表示对李二的尊崇。
李二尴尬之时,罗芊芊刚好过来:“相公来了哩,快坐。 ”
早有那伶俐乖巧的哑巴少女慌手忙脚地搬过椅子,以衣袖将座椅抹了又抹之后,看李二坐下才拘谨的退到一旁。
李二大声说道:“诸家姊妹先在这里安住几日,却不是个长法。 终究是要各自寻找出路的,你们若是有亲的自去投亲,有朋的自去kao朋,盘缠我帮你们来出。 ”
众女子面面相觑,良久才见月月小心的出来答言:“相公可是要赶我等离去的么?”
“月姊妹说的哪里话来,我自非是要敢你们离去。 只是想来你们亦不会长久留在这里,还是要琢磨个出路地。 ”
“奴家如何敢当得恩公姊妹的称呼,”月月躬身再礼:“非是我等要赖在恩公身上,实是不曾有旁的出路。 但凡有半点的出路,如何会卖身青楼做那烟花女子?便是往日里有些相熟的,如今我等这般的凄荒,人家亦是不认地。 ”
月月说的自然是实情,要是有别的出路,无人愿意卖身。 这些人要么是姿色平庸,要么是青春不在。 又担了个贱籍。 自然不会有人收容。
罗芊芊叹息一声说道:“风尘女子便是如此的了,青春美貌时候。 无数的恩客相好,个个的柔情mi意花言巧语。 待到人老珠黄,避之唯恐不及,便是陌路人也不如的。 ”
花团锦簇纸醉金迷的青楼烟花哪个不是如此的下场?李二甚至的感受到笙箫歌舞背后地凄凉,将胸脯子拍地梆梆做响:“诸家姊妹且放宽心,若无去处的便留在此间,便是十年廿年我李二亦是与姊妹们相伴,咱们共终老,同生死,不枉我来这世间一遭!”
这些女子见地那些甜言mi语却是多了,想那些风流的才子达人虽然是满口恩义,却是贪恋佳人的美貌容颜,相伴相随比翼齐飞的好话也是听的多了,无不是人走茶凉,哪里曾留下半分恩情?唯独李二却是在紧要关头相救,又说下“共终老,同生死”的话来,想来世间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寡,如何叫这些女子不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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