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一座宽大地平原上,背靠深山,只有两个方向通往外界。一侧通向萧睿这三百多人地来路,即戎州的方向;而另一侧,还有一条宽阔地栈道通往爨区。说是山寨,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城堡,高高筑起了五六米高地土墙。
一路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当萧睿一行人看得见姆玛山寨设置在土墙之内的高高碉楼时,整个姆玛山寨中突然响起呜呜咽咽地牛角号声。
公孙召苦笑一声,“大人,人一看我等人数众多,又是官军打扮,恐怕要……大人,这人的山寨非请不能入,否则就要引起人的群起而抗----”
萧睿哦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公孙召,速速派一个懂人话的士卒前去跟人说说,本官没有恶意,只是想进寨看看----”
正说话间,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当空落下,插入萧睿身边的空地上。那羽箭上还带着一缕血红的布条,正在温热的风里颤巍巍地晃动着。
令狐冲羽面色一变,身子一纵持剑挡在萧睿身前,急急呼道,“保护大人!”
300多羽林军士卒不敢怠慢,立即操起长枪戈矛团团将萧睿保护在其中,面色凛然地望向了那低矮的人城堡城墙。只见人声鼎沸,无数**着上身的人汉子手执弓箭和木棍,拥挤在城墙上,口中发出嗷嗷的叫喊。
萧睿皱了皱眉,向公孙召望了一眼。
公孙召赶紧躬身道,“大人,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去跟人交涉,让他们出来迎接大人。”
萧睿点了点头,突然又指了指那几车粮食,“你且将这些礼物带上,就跟人说,如果他们不许,本官就此回转也罢了。\\/\”
公孙召带着几个懂话的士卒过去在城墙下跟人交涉了好半天,人这才迟疑着打开狭窄的城门,将那几车粮食推进寨去。然后,不多时。一个老迈的人首领手里拄着一根黑漆漆的木棍,脖子上戴着一圈骨质的项链,在几个人汉子的护持下,缓缓向萧睿一行人走来。
让萧睿意外的是。这老朽的人首领竟然汉话说得很是流利,带有浓浓地蜀中腔调,他单手抚胸躬身道,“贵人来到我们人寨子,我等敢不欢迎?只是,贵人的属下……”
萧睿躬身还礼。笑了笑,“也罢。令狐冲羽,你带十个士卒随我入寨,其他人等就在寨外等候!”
进得姆玛寨子,萧睿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一座全封闭四方形地城堡,城堡的后方和左侧就是陡峭的山壁,等于是这个寨子只筑起了两道城墙就将整个寨子包围起来。而寨子里面,也并非萧睿想象中的野蛮不开化,一座座土石结构地小屋按照一定的布局整齐地排列着。一眼望不到边。而城堡正中的广场上,高高伫立着一座全部用青石砌成的石屋。或者应该说叫石殿。石殿前,一堆熊熊的巨大篝火正在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城堡中看不到一个女人和孩子,放眼全是**着上身、而下身只穿着兽皮裙地人汉子。手里握着的弓箭微微颤抖,显然还是没有完全丧失警惕之心。也难怪人警惕,突然有数百汉人军士来到山寨之外,他们心里惊慌戒备那也是必然的。
人首领名叫达仁,达仁微微喘了一口气,见萧睿正好奇地打量着城堡中的情形,不由笑了笑,“贵人,我们寨穷苦,倒是让贵人见笑了。”
“达仁长老,怎么城堡中全是……”公孙召忍不住问了一句。
达仁叹息一声,“贵人莫要见怪,我们寨子已经经常有爨人强盗来打劫,所以……”说到这里,达仁低头吩咐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几句。那汉子点头仰首吹响了呜呜咽咽的牛角号。
苍凉的牛角号声回荡在山壁间,绚烂的阳光投射在那被绿色藤蔓和灌木布满的山壁上,突然人声喧闹起来,无数个黑压压地人头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从那陡峭地山壁间探出头来。
萧睿惊讶地注视着,原来那峭壁上除了有无数的悬棺之外,还有无数个小洞穴,城堡中地女人和孩子都躲藏在其中。一条条绳索飘荡着垂下,一个个黝黑的人妇人背着或者是怀抱着人幼童手持绳索脚蹬峭壁,攀援而下。
不多时,数百人妇女就带着自己地孩子乱哄哄地奔向了城堡中的居住区。
达仁嘿嘿干笑了两声,萧睿也是淡淡一笑,“达仁长老,本官奉大唐皇帝旨意前往南诏,路过人地寨子,所以才来拜访,并没有恶意,更不会侵犯你们的寨子,还请放心才是。”
“贵人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人防的是那豺狼一般的爨人强盗……”达仁摆了摆手,“来人哪,烤肉上酒招待贵宾客!”
人还是非常好客的,在确定了萧睿一行并无恶意且送了不少粮食给他们,人将从山间猎来的野兽肉穿起来烤在了火上,而一罐罐的自酿酒也被人送了上来。萧睿对那没有加什么调料的烤肉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人酿制的酒。
令狐冲羽用陶碗盛了一碗过来,递给了萧睿。萧睿微微闭上了眼睛,嗅了一嗅,不由眉头一皱,酒气倒是很重,可惜有一股子浓浓的骚臭味,非常的呛鼻子。他犹豫了一会,才缓缓小饮了一小口,入口火辣辣的,喉间瞬间就跟吃了特别辣的辣椒一样火热生疼,萧睿张大了嘴,呼呼喘了两口粗气,公孙召赶紧递过一个水袋来。
咕咚咕咚灌了半袋子清水,喉咙里还是火热难耐。
见萧睿这幅模样,席地而坐在萧睿对面的达仁微微笑了起来,“贵人,我们人这酒,一般汉人是经受不住的。不过,初喝起来是很火辣,喝多了也就习惯了。”
萧睿咳嗽了两声,苦笑起来,他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烈酒。单是这浅浅一品,萧睿就明白,此酒的酒精含量超过了他所认知的所有酒品,哪怕是前世经过机器流水线酿制提成出来的烈酒。他叹息一声,这哪里是酒,分明就是酒精。
萧睿向公孙召使了个眼色,公孙召跟达仁小声说了几句,达仁哈哈一笑,口中喷出一口酒来正喷在烤肉的火堆上,顿时间,火势暴涨,燃烧着烤肉上的油脂轰地一声,火苗窜起老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萧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酒吗?
萧睿询问起人酿酒的法子,达仁迟疑起来。这酿酒之法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可这大唐的贵人为什么会对人这种粗鄙的酒感兴趣?在达仁看来,汉人酿制的那些美酒可比人酿的酒好喝多了,以至于寨子里的人经常会拿山货去戎州城里换酒喝。
萧睿急切想要知道人是如何酿制出这种烈酒来的,他淡淡道,“达仁长老,本官也擅长酿酒,对贵族酿制的这种土酒非常好奇,呵呵----这样吧,如果达仁长老肯将法子跟本官说一说,本官再奉赠姆玛山寨十车粮食如何?”
公孙召赶紧上前去摆了摆手,“达仁长老,这是大唐皇帝的钦差大人,从长安来的大贵人,绝不会食言的。”
达仁犹豫着站起身来,“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既然贵人想知道,就随达仁来吧。”
萧睿带着令狐冲羽和公孙召跟着达仁,绕过山寨中的居住区,沿着一条崎岖的小径攀向了山壁间的一座凸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