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陆康喉间发出一阵轻颤,终于悠悠醒转。他用力地睁开双眼,几缕阳光自窗棂外穿射进来,正照在他床边几个人的身上,那几个人看到陆康醒来,俱是大喜,忙用枕头将陆康的头垫高了一些。片刻后,陆康看清站在他床边守候的几人分别是妻子、幼子陆绩,舒县县令刘骏、还有一人丰神俊朗,一身白衣胜雪,正是周瑜。
众人见陆康以目逡巡,皆面露喜色,尤其是他的幼子陆绩,迈着碎步扑到了陆康的身边,用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爹爹,你身子还疼么?”
听到幼子说疼,陆康顿时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依然疼痛难忍,特别是腰间,那种钻心的疼痛一阵阵地传来。陆康强忍着,缓缓抬手抚摸着陆绩的头顶,涩声说道:“绩儿乖啊,爹爹没事。你……先出去玩玩吧。”
“嗯。”陆绩听爹爹说他不疼,便开心地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跑出门去玩了。
陆康以眼示意,其余人等便都退出了屋子,只余周瑜一人独立床边。满屋的阳光静静洒落,房门关上,外面的喧嚣声也消失不见,屋内一片静谧。
陆康微微颔首,示意周瑜坐下,在周瑜的帮助下,他挣扎着侧过了身体,喘息了半响,方低声说道:“公瑾……公瑾……”
周瑜忙俯身将耳朵靠近陆康的唇边,陆康没了语言,两行清泪自紧闭的双眼中流出,让周瑜心中也陪着叹息。片刻之后,陆康的精神突然一振,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公瑾,扶我起来,麻烦你拿床被子垫在我的身后。”
周瑜依言将陆康扶起,又拿了床棉被垫在他的背后,陆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公瑾……我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有一层薄薄的轻雾蒙上了周瑜的眼睛,但周瑜强忍着,涩声回道:“陆叔叔,瑜已经延请周边的名医,很快就会过来了,你的伤不碍事的。”
陆康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如今,我有些事情放不下啊。”
“小子陆绩,自幼聪颖过人,对我们又极其孝顺,可惜,我看不到他长大成人的那天了……我是中年得子,对其也颇为宠爱,一旦我走了,他的未来会是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啊。”
“我陆家在庐江一带也算颇有声望,也薄有资产,只可惜人丁凋零,人才更少,我想了又想,实在是没有可托之人,便只好拜托公瑾你了,看在周陆两家世交和你几位叔伯父的面子上,我想将我家绩儿的未来交由你来负责。”陆康话一说完,便死死地盯着周瑜,面带乞求之色。
“这……”事发突然,周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陆康的脸色便开始由晴转阴。周瑜沉吟片刻后说道:“如陆叔叔有此想法,瑜答应了,一定不会食言。”
“好!”陆康顿时来了精神,脸色也由阴转晴。
“还有一事,此事更加地重大。方才嘱托我儿陆绩,是为私,这件事却是为公。”陆康郑重地说道。
“愿闻其详。”周瑜神色恳切。
“如今已是乱世,朝廷庸暗无能,朝政为逆贼把持。放眼天下,各地州牧、刺史、郡守均各怀心事,口头上尊重朝廷,私下里积蓄力量,以求在乱世中一搏。昔日太祖皇帝、光武帝,哪一个不是靠着乱世之中的军功从而建立了帝国?”
“开国之君必是明君,否则天下百姓苦矣。庐江一郡十四县一百万百姓在我治下,不敢说安居乐业,至少也少受了很多战乱之苦,这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但是,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说到这里,陆康停顿了一下,观察周瑜的神色变化,说道:“公瑾,把案上的水倒些给我喝~”
喝完水之后,陆康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似乎疼痛也少了很多,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眼凝视周瑜片刻,突然抓住了周瑜的手说道:“公瑾,我欲让你统管庐江郡,你意下如何?”
“这个……瑜不敢当。”周瑜有些意外。今天陆康所作的事情都让他感到意外,似乎陆康自觉来日不多,在安排后事一般。
“公瑾,你就别推辞了。我今日此举也是这些日子深思熟虑才决定下来的,并非一时冲动。”陆康恳切地说道:“居巢在你的治理之下,已经有了很多好的苗头,假以时日,必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局面。你如愿意代我治理整个庐江郡,则是庐江百姓之福啊。”
庐江郡?这个意外的大礼包一下子让周瑜心里乐开了花,但他尚不能肯定陆康此举是真心实意还是有意试探,便推辞道:“瑜才疏学浅,在庐江没有声望,恐难当此之大任。陆叔叔还是安心静养,等待早日痊愈为上。”
陆康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痊愈?如果能痊愈的话自己何必如此?!他心知周瑜必是怀疑自己此举的真正意图,不由得把周瑜的手抓得更紧了,泣声说道:“我碌碌半生,见过多少悲欢离合?此番中箭,我自知命不长久矣。公瑾不必多疑,我此举是为了庐江全郡的百姓,是为了天下苍生。我意已决,公瑾你就不要推辞了!”
周瑜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动,暖暖的柔柔的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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