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汉营。
静寂的营垒中,偶尔会有一队队的巡值的士兵走过,甲叶碰撞发出哗哗的声音,和高地之下的洪水拍岸声交相呼应。
御帐之中,刘备正秉烛观书,夜已至深,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从去岁至今,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差,衰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人越老,就越是睡不着。
“咳咳——”观书中的刘备忽然觉得喉咙里一阵痒,仿佛有口淤痰突然间从肺里涌了上来。
身边服侍的宦官赶紧将事先备好的清肺利喉的汤药奉上,刘备连灌了数口,痒痛方才渐渐平缓,激荡的气息有所好转。
刘备长吐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披起长袍走出了帐外。
御帐是建在这片高地的最高处,帐门正对着数里之外的邺城,站在这里,刘备可以俯视着高地下的全景。
在火把的映照下,高地边缘闪烁着鳞鳞的波光,那是洪水反射着奇幻的光泽。远处的邺城城头灯火通明,极目远望,甚至在看到灯火下模模糊糊移动的魏军之影。
高地下的水位比昨天已经低了一截,看来这一场大规模的降雨之后,洪水的水位便将即去,法正出的这一条所谓水淹漳河的“妙计”终究还是没能收到预想中的效果。
或许,并非是计策的效果不佳,而是敌人抵抗的意志,远远高出于刘备的想象。
‘曹操啊曹操,你可醒的真是时候,成心要跟我作对吧,哼,你放心,你的人头我早晚一定会取的。’
正当刘备感慨之时,突然间,山坡下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仿佛山崩了一样。
巨大的响动立时使刘备惊警,急是派人前去查看发生何事。
而那巨大的响动也惊醒了熟悉中的士兵,周围的军帐立刻亮了起来,带着困意的士卒们纷纷出得帐来,当他们看到眼前之景时,不但一脸的睡意尽扫,而且整个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个方圆三丈的大陷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陷落,将两个军帐,几十号熟睡中的士卒一同陷落下去,围观的士卒们隐隐可能见惨号求救的声音,借着火光向下望去,见那深底之中,仍然幸存的士卒,正在土石中挣扎。
“陛下,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边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一片,十几个士卒被困在了下面。”飞奔而回的羽林军士向刘备报告道。
刘备微松了口气,但脸上的警觉之色,却变成了狐疑的表情。
这可是一片远离洪水的高地,地面还算坚实,怎么会突然陷落了呢?
多年战争的本能,让刘备产生了一种不大对劲的感觉,但一时间他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
正狐疑之时,忽然东侧又传来轰隆的崩陷之声,再派人探时,结果竟然是又有一片地面塌陷。
“怎么的会突然有两处地面塌陷,这也太巧合了吧。”刘备心中的疑心愈加的浓重。
正不知其解之时,轰隆之声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的传来,东南西北,一个接一个的陷坑不断出现,而塌陷的范围,竟然是遍布大营所在的整片高地。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备左顾右盼,眼见大营中处处塌陷,乱象四起,整个人亦由狐疑变为惊愕。
话音未落,距离自己仅七步之遥又是一声轰响,一座大帐随着塌落的南面陷下,一个三丈余宽的大坑赫然显现,将周围不及躲避的十几名士兵尽皆吞没。
眼睁睁的看着健儿们落入那无底的深渊,刘备陡然间神色一变,似乎是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陛下,营中四处在塌陷,此处已不安全,速速上船暂避吧。”护军陈到大叫着奔了过来,作为羽林军的统领之一,保护刘备的安全是他的最重要的职责。
“朕岂能弃军而走,朕不走。”刘备顾及着帝王的颜面,立在原地就是不动。
“陛下,都这个时候,不能再拖了。”
陈到急催的同时,只觉脚下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似乎也出现了塌陷的趋势。
见此危状,陈到顾不得许多,手一挥,叫道:“来呀,还不快将陛下带走。”
号令一下,他亲自动手,跟几名羽林亲兵将执着的刘备抬走马,不容分说便带着他望高地之边而去。
崩塌之势已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地面不断的沉降,不断的有军帐和士卒被卷入那无底的深渊中,而随着地面的塌陷,周围的洪水开始向大营入侵,那些侥幸未落入陷坑中的汉兵,还来不及庆幸之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