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虽然缩回了关外,但战线的缩短,也使他不至于再受原先东西两线首尾难以相顾的制约,因此,曹操在对南阳、洛阳、河东一带重新部署过兵马之后,便自率大军回往了河北养病。
邺城,司马府。
当司马懿回到家中之后,弟弟司马孚就第一时间赶到看望。
司马懿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原因倒并非是关中之战失利,而是因为当时他在张郃伪降之计中,误判了汉军的意图,结果间接促使魏王用了所谓的“将计就将”之策,反中了汉军的计谋,使得心腹爱将曹纯战死,精锐的虎豹骑折损大半,就连曹休也差点丧命。
如此惨败,总归需要人来负责的,因此,司马懿便成了替罪羊,被曹操当众训斥了一番。
司马孚听过大哥的抱怨后,不禁叹道:“伴君如伴虎,果真是如此,大哥你往后还是要多多小心才是呀。”
司马懿神色微微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三弟提醒的是,依我之见,魏王对我还是多有提防的,不过,魏王此番关中之战,精神上受到极大打击,身体比以往差了许多,他猜忌我的日子只怕也没多久了,咱们的心思,也当多往他的儿子们身上放了。”
提及此事,司马孚不禁面露疑色,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有点我却想不通,既然你私下里与子恒公子关系密切,但却为何又要我去做子建公子的文学掾,这不有点自相矛盾吗?”
司马孚提到的那俩公子,前者为曹丕,后者即为曹植。
司马懿狡黠一笑,抚须道:“三弟你何其愚鲁呀,魏王文才斐然,子建公子才华横溢,自然深得其爱,不过子恒公子有嫡长子的身份,做事又比他的弟弟沉稳许多,所以魏王才会难以决定立谁为太子。既是如此,我们司马家又岂能将赌注押在一人身上。你我兄弟各事一位公子,那么将来无论他们谁能继承魏王的权位,我们司马家才都会高枕无忧,不失荣宠。”
司马孚恍然大悟,叹道:“大哥这般深谋远虑,愚弟实在是万不能及呀。”
“三弟你谬赞了,若不是为司马家的前途着想,为兄也不想操这份心的。”司马懿言辞间有些无可奈何,但眉宇之间,却闪过一丝得意。
司马孚跟着唏嘘了一番,又道:“大哥,那依你之见,魏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选立太子,两位公子相比,谁更有把握被选呢。”
“魏王身体不佳,我估计他不久就会选立太子。至于两位公子,子建公子虽有才华,但却有些恃才傲物,而子恒公子才虽不及其第,但对我等士族之辈,却不遗余力的结交讨好,对我等而言,当然是子恒公子被选中最好,不过,只怕尚需我等助一把力才是。”
司马懿话音刚落,外面家仆来报,言公子曹丕登门拜访。
这兄弟二人均是一怔,司马懿微微笑道:“真是说到就到,看来求计的人上门来了,三弟,你且回避一下吧。”
司马孚很识趣的告辞,转往偏堂由后门而出。
司马懿遂将那曹丕迎入府中,曹丕乃魏王公子,身份尊贵,算是上位为君,但落座之时,曹丕却执意不肯上座,只是按照主客之位而坐。
坐定之后,曹丕对司马懿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对其此番随军关中之行的辛苦又是赞扬又是抚慰。
司马懿小心翼翼的回应着曹丕的恭维之词,却是自嘲道:“懿未能识破刘备的诡计,连累大王用兵受挫,懿正为此事反省自责,何敢以劳苦自居呀。”
曹丕马上宽慰道:“仲达此言差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岂能因一计之失就妄自菲薄,你的智谋与眼光,别人或有不服,我曹子恒却是打心眼里信服的。”
贵为魏王的公子,却能这般反过来拍臣下的“马屁”,曹丕还真是有一番“礼贤下士”之风。不过,司马懿却很了解这位外厚内忌的公子,他此番前来,绝不单只是为了拍自己马屁,必然是有所图的。
司马懿便是淡淡一笑,“公子如此器重懿,懿实在是受宠若惊呀。不过,公子此番前来探视懿,只怕必有赐教吧。”
曹丕干咳了几声,环看四周无人,便小声道:“仲达,我听闻父王此番在关中时身心受创,在回师关中的途中,曾提起过准备选立太子,我又听说,父王在睡梦之中,曾念起子建的名字,我是深为此担忧啊,所以才赶来向仲达你讨个主意。”
曹丕道出了心中的焦虑,司马懿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如此,其实此事也不难,如今大王兵败而归,懿倒以为,这反倒是给公子你创造了个表现的绝佳机会,你若能把握得住这机会,太子之位当非你莫属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