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孔颖达的大儒,称他为士林第一人也不为过,拥有极高的名望。
卢子健呵呵一笑:“小崔不必多礼,年纪终究大了,什么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未来的重担还是要落在你们身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曾外孙卢子迁……来,子迁见过你伯父。”
少年卢子迁行礼问好,礼节一丝不苟,干净利落。
崔中平听过卢子迁的大名,知他是卢家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备受关注,严重瞳孔一缩,笑道:“我观此子英气逼人,目若鹰眸,面有奇相,非池中物,卢家后继有人啊!”
卢子健摇头道:“小崔过谦了,小家伙不成啊,难当大任。他嘛,就如汉初之陈平,但少了几分圆滑,又如曹魏之贾诩,但少了几分沉稳。唯一的长处就是阴毒,能够让他的对手万劫不复。但阴谋比起阳谋,始终落得下乘,这类人只能生活在暗处,若上台面,就成不了事了。”
卢子迁听了这话不喜不怒,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
崔中平暗自叹服:卢子迁他虽未见过,但早已听说,对于他的长处短处已有一点了解,卢子健年事已高,却依旧如此的能辨是非,看清好坏,实在不简单,也是庆幸自己这一趟老对了。
卢子健道:“小崔也不是外人,也就别拐弯抹角了……我来猜猜,可是关于当今陛下的?”
崔中平沉声道:“卢老慧眼,一直以来,皇家与我士族都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他们忌惮我们氏族势大,有心铲除打压,但又因为我们氏族人才济济,天下七成官员皆有氏族出身,他们也不得不依赖我们的力量,也不敢做出过激行为,以免造成国家动荡。
几百年来,皆是如此,双方都处在一个平衡点上,谁也不愿打破,彼此也相安无事。但自从当今陛下即位以后,这平衡点,已经不再平衡了。不得不说,当今陛下雄才伟略,远胜前人。他并不与我们对抗,而是迂回着扶植关陇士族集团与我们这些山东氏族集团对抗。我们山东氏族集团成名久远,已是众矢之的,故而中原、江南几大氏族反而乐得我们斗得两败俱伤,均已隔岸观火的态度面对彼此争斗。仅是这样,我们却也不惧。关陇士族集团毕竟根基浅薄,固然得到陛下的支持,但对于有着千百年根基的我们来说却是撼树蚍蜉,不值一提。可是最近,一个人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这个平衡……”
卢子健跪坐在席子上,闭目在听崔中平的诉说,听到此事,紧闭的双眼突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奇光,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杜荷,杜青莲!”
听到这个名字,卢子迁脸色一冷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在他梦中出现,眼中扬起与之一较高下的斗志。
崔中平一脸肃然,对于卢子健能够说出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意外,尽管杜荷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尽管杜荷才成名三年,但是他的存在几乎成了各大氏族的梦魇,那惊世才华也传遍大唐上下。
“不错,就是他,杜荷,杜青莲!”他说着这个名字,很普通的名字,但在他口中却重若千斤:“这杜荷年不满二十,但却是千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奇才。他的智勇,他的干略,早已超过同龄人不止一筹。他改造的廉价纸,让天下所有寒门能够用上纸张学习,他改造的活字印刷术,使书本的价格降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让天下所有寒门都能够拿着书本学习,他提出的图书馆建议,让天下所有寒门都能在任何时刻学习想学习的知识。如此下去,我敢断定,不出十年,天下的寒门必然能够与我们氏族一争高下,甚至超越。此人只用两项发明,一个建议,打破了千百年来没有一个皇家能够做到的事。卢老……我们已经耗不起了,再不展开反击,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如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卢子健当然知道事态紧急,沉声道:“老朽还没糊涂到不辨是非,当前的形势我也不是不知,但我们不能动。杜荷了不得,李世民更了不得,若说杜荷是把无坚不摧的利剑,那李世民就是剑后的盾,贸然出击,只会露出把柄、破绽。小崔来这里应该是有了对策了,不妨说说……”
崔中平淡淡一笑:“卢老慧眼,正如卢老所言,我们动不得,但是有人可以动的,而且最合适我们氏族将来的发展。”
“谁?”卢子健问了一声。
“魏王……李泰!”崔中平口中吐出一个名字:“李泰想要取得太子之位,他的敌人正是我们的老对手,关陇集团的长孙无忌。只要我们能够支持他,上可以为我们的未来铺路,下也可以对付杜荷,断李世民一臂,让他后方起火,无暇他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