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凡事以和为贵。
银川公主固然是天潢贵胄,开国公府也是皇亲国戚,两家好好的不成么?闹这个别扭做什么。
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左、右丞相是文官之首,平国公是勋贵之首,崇义侯是晋王的岳父,这四家的家长,都称得上是朝中一言九鼎的人物。
有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崇义侯夫人、右丞相夫人四位做见证,任是谁也耍不了赖。
这件事到最后,要么是银川公主府赔上十万两白银,要么便是开国公府的小凤凰交由银川公主发落。
“何必呢?”平国公夫人暗暗摇头。
她用怜悯的目光瞅了无瑕一眼。
长的可真好。可这性情……?唉,无咎再怎么喜欢,也是不成的。
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
无瑕命小和尚拿过募捐簿子,提起笔,当着众人的面写下“十万两白银”五个大字。
偏殿之中,一片暗中抽气声。
做善事归善事,一下子捐出十万两白银,这是要把开国公府的家底掏干了不成?
十万两白银,这相当于西南一个行省整整一年的赋税了。
无瑕写完这五个大字,笑咪咪看着银川公主,“公主殿下,我先写下来,等你把银票输给我,我再交到寺里。你放心,永宁寺年年做善事,善款真正用于救济穷苦百姓,从来没有贪污过,你不必担心自己的银钱用的不值。”
银川公主虽是当着众多贵妇人的面,也顾不得保持风度,霍的站了起来,“何以见得是我输?”
无瑕慢悠悠放下笔,走到银川公主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对上我,从来就没有赢过。这回也不例外,知道么?”
银川公主脸色大变,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掌,向无瑕的脸庞掴去!
平国公夫人和银川公主离的最近,见状不由的惊呼出声。
银川公主留着长指甲,若真的掴到无瑕脸上,只怕会当场流血吧!
无瑕看似弱不禁风,可她从小练习骑射,身手是极好的,哪能让银川公主这种草包打了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伸出手,稳稳捉住银川公主的手腕。银川公主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挣不动。
“公主殿下何必恼羞成怒?”无瑕死死握着银川公主的手腕,柔声说道:“不过十万两白银而已,输不起么?”
声音虽是温柔入骨,无瑕眼神却是冷的像冰。
银川公主心中一寒。
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等都在,哪能看着她俩这样呢?好言好语的劝开了。
兰夫人大为恼怒,带着儿媳妇、女儿先行离去。
临走,无瑕特地回过头,冲银川公主嫣然一笑。
她笑靥如花,银川公主却被气的头昏。
出了永守寺,无瑕和兰夫人、陆先生上了同一辆车。无瑕纳闷,“娘,嫂嫂,这银川是干什么来的啊?有什么目的?”兰夫人嗔怪,“傻孩子,你连她的来意也没弄明白,便跟她拗上了!娘快担心死了,你知道么?”无瑕嘻嘻笑,“知道,知道。”
陆先生揽过她,微笑道:“她是什么来意咱们尚且不知,不过,自打她一进门,便被你牵着鼻子走了,这是真的。”
三人不由的一笑。
“十万两银子比得上你么?胡闹。”兰夫人抱怨,“娇娇,娘是太娇惯你了,你才敢这般胡闹。”
“我就要从她腰包里掏出十万两来,救济穷人。”无瑕抱住兰夫人的胳膊撒娇,“她一回两回的惹我,我讨厌她!娘,她这是才回京城,便跟咱们对上了,我若不给她个厉害瞧瞧,往后有的烦。”
为什么要任由她挑衅啊?我要反击回去!
正说着话,车慢慢停下了。
前面路狭窄的地方,有两辆车抢路,翻了。这两辆都是货车,布匹、南北杂货什么的满地都是,路被堵住了,过不去。
所幸没有人受重伤,只是有个车把式腿被蹭破了皮,却也没有大碍。
等他们把货物收拾起来,各自把车赶车,这条路便可以恢复正常了。
兰夫人问清楚外面的情况,没办法,只好在车中略等一等。
开国公府的车辆依次停在路中间,前、后各有骑着马的护卫。
后面尘土飞扬,有几十匹快马驰了过来。
殿后的护卫忙回头看过去,不由的吃了一惊,“这些人身着近军服饰啊。”
等离的近了,更加吃惊。只见这队近卫簇拥着一位披着蓝色织锦披风的美丽少年,竟是七皇子。
七皇子是出城打猎的,顺便到永宁寺品茗。
永宁寺泉水甘美,是有名的。
地处偏僻,七皇子不许开国公府的女眷下车跟他见礼,自己却下了马,并不带随从,走到了兰夫人的马车前,温声向兰夫人问好。
“礼数真周到。”“没有半分亲王的架子。”许静文和晚霞同乘一辆车,两人从车里悄悄向外望了望,均是点头。
七皇子低声向车里说了几句话,兰夫人吃惊过后,向他道谢,“多谢七殿下。”
七皇子客气了几句,“哪里,彼此至亲,这是应该的。”
前面的车已经重新装好,两辆车错开,路通了,可以走了。
兰夫人重新谢过七皇子,道了别,“多谢,我们这就回去了,告辞。”
七皇子微笑,“告辞。”
车帘轻轻掀开,一个白色的物事射向七皇子。
七皇子不动声色的伸手接住。
车帘重又掀开,露出无瑕的半张笑脸。
七皇子浅浅笑着,把手中白色的帕子揣到了怀里。
“是点心,很好吃的!”无瑕不敢出声,用口型说道。
七皇子含笑点了点头。
兰夫人的马车启动了,开国公府的其余车辆紧随其后。
---
十天后,季希孟带着一名小厮,风尘仆仆,到了京城。
他到京城之后便先到吏部换凭,公事完毕之后,他来不及歇息,亲自去了瑞鸣班,托他们排演一部新戏。
瑞鸣班是金陵知名的戏班子,班主为季希孟的深情所感动,专程为他排了这部戏。
一上演,因为剧情新颖感人、唱词发自肺腑,场场爆满。
戏台上,已经做了县令的希孟站在水边,对着苍茫的海水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小渔”,深情回忆他和小渔青梅竹马的往事,赚得观众无数的泪水和同情。
“痴情男子。”
“重信守义。”
士人也好,百姓也好,但凡爱听戏的,都为季希孟唏嘘。
“盼着渔娘还在人世吧。”
“但愿他早日寻到未婚妻。”
茶舍里士子的聚会都不谈文了,谈的是季希孟和渔娘。
有说季希孟傻的,也有说渔娘有福气的,“不拘她活着,还是已经亡故了,能遇着季县令这样的痴情人,都值了。”还有人替季希孟担心,“季县令也太执着了。你们说说,要是他不幸遇着个水性杨花的妇人,他在这儿苦苦守着,满天下的寻妻,那妇人却已另嫁了丈夫,他岂不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