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让我家娇娇的伴当们先回家。”
开国公也笑咪咪的夸奖,“我家娇娇想的真周到,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娇娇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雪白粉嫩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开国公冲那几个小男孩儿、小女孩儿招招手,“莫怕莫怕,赶紧回家去吧。认不认得路?用不用我差人送你们?”和气的很。
他就是再怎么和气,在这些孩子们看来也有几分可怕。几个孩子壮着胆子和兰夫人、娇娇道了别,看也不敢看开国公,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院子,方一溜烟儿跑了。
“这些个孩子和我也算是同乡,怎地这般胆小?”开国公看的直摇头。
“谁跟你一样,打小便跟土匪似的?”兰夫人白了他一眼,叫过一名侍女,吩咐她差仆役把孩子们分别送回家,再给各家都送些米粮,安慰几句,莫把孩子们吓着了。侍女答应着,赶忙去了。
“阿月心肠真好。”开国公很是感动。
多少年过去了,阿月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善良。
兰夫人又命人把管事的叫来,吩咐他把开国公带来的护卫安置在客房,“马要好生喂养。”兰夫人特别交待。
开国公带来的全是骑兵,当然是人人骑着马来的。战马金贵,要照管好了。
管事的连声答应,退下了。
趁着兰夫人吩咐侍女、管事的功夫,开国公蹲下身子,跟娇娇小声说着悄悄话,“你娘虽然凶了一点,可是心肠很好。”娇娇不悦,“我娘心肠好,半分也不凶!”开国公挠挠头,“我打小便认识她了,那时候她比你这会儿也大不了多少,可凶了!”
开国公眼神有些恍惚,想起往事,“那年她六岁,还是七岁?叉着腰凶巴巴的把我骂了一顿,末了,塞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窝头过来。”
她骂的很凶,可是,窝头很香甜,很好吃。
“她不凶,她对我可好了。”娇娇坚持己见。
开国公有些下气,“她疼你,当然不对你凶,我就不行了。”
“那是。”娇娇把自己和眼前这人做了做比较,未免有些得意。我娘当然疼我了,你不服气也没用,你又不是她亲生的。
开国公更是垂头丧气。
娇娇有些不忍心,伸出小手推推他,“你听话不淘气,我娘便不会凶你了。她很讲理的。”
开国公嘴角抽了抽。闺女,你娘不讲理的时候,你是没见着啊。
“说什么呢?”开国公耳边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开国公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满脸陪笑,“夫人这么快便忙完了么?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兰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很是不怀好意。
娇娇仰起小脸瞅瞅兰夫人,瞅瞅开国公,很是狐疑。怎么,你俩又要吵架么。
觉察到娇娇的眼神,兰夫人咳了一声,转过头去,装做是在看风景。开国公逃过一劫,伸手抱起小女儿,笑咪咪,“娇娇啊,自打你生下来,爹才是第二回见你。头回见你的时候,爹还在打仗,趁着离家近,单人独骑日夜兼程的回来,结果就在家住了半个晚上,天没亮就离开了。”
娇娇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好可怜。”
大老远的回家一趟,只能住半个晚上,真是凄惨。
“不可怜,不可怜。”开国公哈哈大笑,“爹见着娇娇,还和娇娇玩了好一会儿。那会儿你可喜欢扔高高了,一直往上指……”
兰夫人在旁听着,肚中好笑。那回他跋山涉水的回来,本就累的不行了,结果娇娇先是缠着要他陪着玩耍,到了就寝的时候,又占着大床不放,他一过来就伸出小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往外推。费了好大的功夫哄睡娇娇,他才如愿以偿的上床歇下,还没怎么合眼,已经该走了。饶是这么着,他还高兴的很呢,说自己不可怜。
兰夫人忽觉心酸。
他也不容易,十几年来四处征战,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
兰夫人想对他好点儿,可是想到有些往事,又觉实在难以释怀,对着开国公便没有好脸色。开国公也不敢惹她,只逗着娇娇玩耍,把自己这些年来行军打仗的事都讲给娇娇听。大概是父女天性,血浓于水,娇娇和他虽是第二回见面(当然第一回见面娇娇是完全不记得了,根本没印象),却和他很要好的样子,自自在在的被他抱在怀里,谈天说地,相当投机。
开国公抱着娇娇,兰夫人跟在一边,三人出了院子,向正房走去。
这好半天的功夫,陆先生自然已经缓过来了,宁静如常。她站在观澜阁窗前举目望去,只见做父亲的抱着孩子,做母亲的时不时转过脸看向那对父女,口中好似在嗔怪着什么。
虽然离得很远,陆先生却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神色,必是温柔已极。
不是所有的妻子都会对丈夫柔情似水,可是母亲对着孩子,没有不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