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常慧宁竟然还在不断的讨好君檀,花前月下美酒佳酿作席,还送了名贵配饰,千金华裳只为搏美人一笑,且至今还只能摸摸小手的窝囊样时,赵大人几乎立马去将他拉走。
“你到底干嘛呢?我跟君檀姑娘在吃饭呢!”常慧宁被拖到了假山后,挣脱了赵大人的手问道。
赵大人沉着脸道:“我都要大祸临头了,你到底帮不帮我?”
常慧宁得知黎清殊被关押的事,还以为赵大人在为此事着急上火,便好意劝道:“小黎那事?你放宽心,别着急,没准过两天凶手出现了,小黎就能放出来了。而且你不是官老爷吗?在牢里好好照顾他一下,就不用受苦了。”
赵大人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是这个,慧宁,现下有个十分着急的事,你必须帮我做。”
“什么事?”难得见到赵大人如此认真的求他,常慧宁很是疑惑。
赵大人道:“你假装被狐仙夜袭,明日里,帮我拖住林子谦和金昊轩那两个小子,必要时,可以多拖一阵子,别让他们有机会离开。”
“为什么?淮景,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大人来不及解释了,只道:“就一天而已,你就直说,行不行?”
常慧宁真是越发好奇了,赵大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他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可以,好吧,我尽力。”
赵大人总算满意了。
次日林子谦金昊轩二人果然一大早就被常慧宁引走了,那动静还不小,常慧宁有了前两次经验,演的跟真的似的。听闻黎轻言去见了钦差莫大人,还训了话,似乎要等待莫玄朗一同回京,但是赵大人且恨不得马上赶他走。
于是江南水陆总督亲自来了苏州,请黎大人过府一聚。黎轻言一看便知道谁在搞鬼了,亲自登门赵府,赵大人还与顾颐一同出来会客。
“赵大人虽然如今只是从六品知府,但是神通广大可从未消减呢。”
黎轻言如是道,赵大人笑着回答:“哪里哪里,下官只是与小叔去信时不小心提及了黎大人的行踪,谁曾想小叔竟然这么快就过来了。”
那江南水陆总督赵汝讳正是赵大人的小叔叔,也是赵阁老的小儿子。朝堂不服从云王的人却是是有的,从前分为三派,守皇党黎家,云王,还有中立派赵阁老。赵阁老赵芹乃是三朝元老,在开国前便是大将军,萧氏王朝踏平天下后,他被高祖封为崇明殿寰宇阁十二阁老之一。
那十二位阁老,均是于国家有大功的名将。赵阁老也是至今唯一还活着的一位,虽年事已高,但是几个儿子个个都有本事的很。长子也是嫡子赵汝明,乃是当朝左相,兼太师之名,门下弟子遍布朝堂。
而老二是庶出的赵汝昕,正是赵大人的父亲,他倒是稀奇了,不走官道走商道,年纪轻轻便成了京师首富,后来又娶了江南富商之女,生意遍布全国。但是赵阁老不大喜欢他的个性,甚至一度将他赶出门,但是到底还是亲父子,赵大人这个亲孙子他还是认的。
剩下三子皆是庶出,老三、老四都是军中将军。
而幼子赵汝讳,便是江南水陆总督。黎家早已不如当年,已向云王一边倒去。而赵家依旧如日中天,且一向守序中立,维护朝堂安宁,这也便是云王不对赵家下手的原因,他也无法对赵家下手。
连云王都不曾得罪过的赵家,黎清殊哪里敢拒绝赵汝讳的邀请。但他还是拖了时间来找赵大人算账,他的事情还没做完,却不得不去杭州赴宴,且不知赵汝讳何时会放他离开。
黎轻言想到此便面色冰冷,如覆冰霜,“是吗,赵大人也希望我走吗?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赵大人笑道:“你也知道我喜欢直来直去,反正我也不喜欢见到你,不如将你推走,省的还要看了便心烦,扰得我们夫妻不安宁。”
明显是在气人,黎轻言抬眸看了眼顾颐,半晌,才低着声音沙哑问道:“我没找到三弟的尸体,只给他立了衣冠冢。赵淮景,顾颐,我问你们,我三弟真的死了吗?”
赵大人讥讽道:“你还不清楚吗?黎大人,药是你亲手下的,你怎么如此健忘呢?难不成,你就是特意南下,想来看看我的夫人,是不是黎清殊吗?”
黎轻言竟是真的点了头,落寞垂下眸子:“子谦说你成亲了,我真的以为是他……既然不是,那算是我打扰了。我这就去杭州,希望赵大人能教导子谦一番,毕竟,他是真心敬佩你的。”
黎轻言站起身子,作势要走。顾颐却问道:“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黎轻言诧异地望他一眼,便见顾颐站了起来,说道:“我送送你吧,怎么也是相识一场,没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黎轻言顿了顿,说道:“怎么会没有见面的机会呢,你说笑了。”
顾颐不语,将他送到了门口,似乎喟叹了一声,“好好的路你不走,非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干什么……”
话音刚落,赵大人与黎轻言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赵大人实在搞不懂顾颐又在打什么哑谜。黎轻言却有些慌张,且笑了,“顾大夫,有些病症,是不能以药石救治的。并非所有人,都能如你活的这般自在。”
顾颐莞尔一笑,轻轻摇头叹息。
黎轻言转身离开赵府,踏上马车向渡头而去。在后街时因前面有个小孩突然摔倒,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手下连忙向黎轻言请罪,挥手作罢,黎轻言本不欲理会,且听到那个稚嫩的声音在被扶起来后向人感谢。
“谢谢你,赵夫人。”
“不客气,在街上走路要小心点,记得看路呢。”
回答的那个声音很是好听,并且十分熟悉。黎轻言刹那间收紧了拳头,心头猛地跳动起来。但马车又缓缓驰去,黎轻言忍了又忍,那一瞬间仿佛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叫停。过了一段路,黎轻言才慢慢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回头看去。
正巧那个白衣人似乎察觉了有人在看他,回头望了一眼,唇角噙着清浅笑意……
黎轻言眼瞳骤然缩紧,冷面上亦有了几分破绽,这张脸……在苏州被人称为赵夫人的,能有几个?赵淮景……果然是在骗他黎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