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道:“程先生住在前院的小抱厦,我这就让人去他到前院书房来。”说着邀齐嵩前去书房。齐嵩站起身,回头笑着与谢琬道:“我先撤了。你舅母这次因为要来这里过节,特地包了有两百个粽子过来,你们呆会儿可得可劲儿地吃。”
余氏拿手绢子去打丈夫,一面拉着谢琬的手道:“有好多种口味,都是你们兄妹素日爱吃的。”
齐如绣从旁挤进来,夸张地长叹道:“我打三岁之前还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可自从三岁时姑母生下了琬儿,我就爹不疼娘不爱了。两大筐粽子,都没一个是按我的口味做的!”
谢琬大笑道:“你怎知没有你的口味?舅母不疼你,我疼你便是!昨儿我也让吴妈妈和厨娘们包了好多粽子!都是按舅舅舅母和表哥表姐爱吃的口味做的!我知道你喜欢桂花,还特地亲手做了十个桂花味的!”
齐如绣亦抚掌大笑:“我就知道你给我做了桂花粽子!刚才进来的时候路过厨房,我就已经闻到了!”
余氏闻言敲她的爆栗,看着她们俩这般友爱,也笑起来。
没片刻齐如铮已经引着四名家丁抬着两筐粽子过来了,随在后头的还有个怯生生的丫鬟。
丫鬟进了门后便垂头站在余氏身侧。谢琬不记得齐家有这么怕生的丫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过去,她手里茶杯一颤,就禁不住脱口唤出来:“秀姑!”
眼前这女子分明不就是前世吴兴的妻子,后来一直与吴妈妈母子一道跟随着她们兄妹到最后的秀姑么?!她寻找了多年未果的秀姑,原来要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秀姑倏地抬头望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充满了惊愕之色。
余氏惊讶地道:“你怎么认识她?”
谢琬双唇翕了翕,说道:“我曾经认识个叫秀姑的女孩子,她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是吗?”余氏往秀姑看过去,“还有这么巧的事?”
原来秀姑是前两日余氏出街时在半路上遇到的,当时就饿昏在她身前。余氏让身边人带了她回家。喂她吃了几口粥,等她醒来,才知道她是被婶母赶出来的。余氏于心不忍,便就收留了她在府里。
“秀姑。你站过来让琬姐儿瞧瞧。”
余氏温和地朝秀姑招了招手。
秀姑走过来,到了谢琬面前,怯怯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垂了下去。
谢琬鼻子都酸了。秀姑永远都是这副怯怯的模样,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她怯弱的表象底下,隐藏着一颗多么坚韧和善良的心。前世如果不是秀姑那么没日没夜地与吴兴在床榻前照料,谢琅绝不会在被折了四肢之后还能拖上四五个月之久。
午饭后谢琬陪着余氏在榻上午睡,她说道:“舅母,我想跟你讨了秀姑。”
余氏闭目养神,平静地嗯了一声。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你喜欢就留着吧。这也是个可怜孩子,跟着你只怕还强些。”
午歇起来余氏便把秀姑叫到跟前,和声道:“表姑娘很喜欢你,想把你留下来。你可愿意?”
秀姑看向谢琬,半日后抿着唇道:“奴婢随太太作主。”
谢琬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来,欢喜地道:“很好。你以后就跟着玉雪,像邢珠和顾杏一样拿每个月一两银子的月例,衣服鞋袜还有床帐被褥什么都按例由帐上出,你安心地呆下来,在我身边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秀姑见她这般欢喜。脸上的畏怯不觉也退下去几分。
余氏笑道:“这可真是缘份。秀姑你就好生侍候着姑娘,姑娘为人宽厚,将来自不会亏待你。”
秀姑闻言跪下来磕头,自此就留在了谢琬身边。
两家人同在梭子胡同过了节,又去看龙舟,翌日早上齐嵩便就直接往清苑州衙去了。余氏原是要安排齐如铮回南源的。齐如铮想着一个人孤伶伶地在家,很是无趣,于是也留了下来。
罗矩过了节便启程往京师去了,他如今直如武士上了沙场,有着满腔的干劲。
谢琅仍住在宅子里。而谢琬晚上住回谢府,只白日里在这里。
齐如铮给她雕了个头像,虽然学艺不久,但是也雕得栩栩如生,谢琬将之摆在枫露堂的书案上。
他这两日可劲儿地在城里转悠,而后趁着谢琬在时,跑回来跟她道:“我看许多人都把自己的宅子取了个别名,你这里也叫谢宅,你们祖屋也叫谢宅,未免容易混淆,不如你另挂个牌匾,也让人能够分辩。”
谢琬深觉有理,遂请他拟个名字。
他思索了两日,又跟程渊凑一处讨论了两回,替谢琬给宅子取名叫“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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