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于是幕后那位终于现身了。
帽帷低垂,人淡如风。
张大佬“嗷呀”一声,身子都抖起来,手指指着简竹,忽而狂笑:“你们跟我开玩笑哪!你不是他,绝不是!”
简竹叹了口气,伸手给他看。
粉红的手,只此一位,别无分店。
张大佬面色如死:“你好……你好狠。”
“张老板也够聪明的。”简竹称赞。
简竹哪有天大的好心,就肯帮张大佬逃跑?实在是简竹栽赃给张大佬,并不那么容易。即使他是一只狐狸,在钦差的顶头上司那儿也有人脉,仍然无法给张大佬的罪证坐到实打实。尤其是张大佬落网之后,钦差追赃。这本来就是假的,张大佬如何吐得出来?到那时,钦差难免发现破绽,简竹岂不弄巧成拙。
于是简竹推了张大佬一把,让他逃跑。
简竹还很客气的让他带着人和钱跑。
等钦差发现之后,当然不会以为张大佬只带了那么点钱,一定以为他把赃银全带跑了!这样一来,追不成实赃,也就可以解释了。张大佬这一跑,把他自己的罪名给坐实了。
“我倒帮你坐实了我自己的罪。”张大佬笑着笑着,哭起来,“你一进桑邑,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我没想到你这么狠!”
“是啊,有一点小慧眼,还不如完全没眼力劲儿哪!”简竹同意道,“你如果完全看不出我的本事,任我做去,我也未必把你置之死地。你如果索性更聪明一点,看出我比你高明多少,不是你蜉蝣之力所能抗衡,一开始就归顺于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张大佬立刻想起了屈老板。
屈老板当然是简竹的人,张大佬现在算明白了。
看来屈老板跟着简竹混,也没有吃亏。
张大佬把牙咬碎,若照着往常的性子,就该放狠话了:“等我回来,我叫你加倍偿还!”
以前大乔、傅琪、瘸子秦三家分张邑,把张大佬赶出去。张大佬被搞得有多可怜?岂止身无长物,简直还背了累累债务!可是张大佬仍然咬牙放了狠话,而且果然在邻邑另辟蹊径,坐成一家独大,傅琪等人尽管跟他有仇,也不得不时不时跟他交易。张大佬一有机会,还要狠狠阴他们一把!
如今,张大佬把加倍的怒火指向了简竹。他心中就要发出复仇的毒誓了!
可是在那怒火之下,有点儿发虚,像是冬天被子薄了,不知哪儿就漏那么点风。
有那点儿风在,温度捂不住。怎么努力都捂不暖。
张大佬的怒火,悄悄从那道虚缝往外泄。
简竹跟张邑的那三位,不能比。真的!
张邑那三位反戈一击,固然漂亮,但张大佬事后反省,能看出他们的路数怎么来的、能想到自己哪里过于疏忽,也能憋出改进的措施。
可是简竹这一局,凌波微步,步步无痕。张大佬如今虽然知道自己栽了,也大略知道自己被套进了一个局里,全仍然摸不清局里的路界,更想不通简竹每步是怎么走的,从而完全没有头绪应对。
张大佬输给张邑的三位,是战术上的失败;输给简竹,完全是高度上的落差。
这落差补不上啊!要怎么补?
张大佬心底,虚虚的给自己泄气。
简竹帽帷下,也在轻轻的吐着狐息。
他被封印伤得很重,无法直接颠倒世上黑白,但可以巧妙的利用人心的缝隙。
张大佬心虚再先,被简竹狐息侵入,越来越害怕、越来越软弱,终于膝盖一弯,“噗哧”跪到了地上。噤若寒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简竹等了片刻,直到确认张大佬心地彻底被屈服,这才将手掌覆在他头上,轻言慢语道:“不用怕,你先走吧。跟我的人保持联系。有一天,我会起用你。让你得到的,比如今在桑邑拥有的还多。”
这许诺得,好不托大。若依张大佬往常骄傲的性子,就该照头唾过去。如今张大佬心底,骄傲的根子也确实萌动了一下……
大地已经冰封,虚荣的根芽冒不出头。
那傲气瘪下去了。张大佬低着头,反而感觉到了踏实。
不再自大、不再斗气,就这样向一个人俯首贴耳、承认他的权威,把自己今后的身家荣辱都托付。张大佬感觉到了踏实。
只有一个奴才,才能享受这样的踏实。
简竹知道,要把一个人彻底的收为奴才,也并不容易。尤其是越厉害的人,收服越是困难。张大佬现在的势头不错,以后少不得要经历几次反复,还得慢慢儿调教才行。
现在不急。
“去吧。”简竹微笑,“我会照顾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