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出门,她也就不怕了。
瞧了瞧外头的烟囱有些冒烟,她笑了笑,心绪有些激动,这种时候,很想找人说说话,就穿过院子到了半夏这边。
几步走进来,“半夏——”先叫一声,然后熟门熟路地穿过半夏住的屋子,拐到后面的菜地,看见远晨蹲在半夏身边,半夏在忙碌的做早饭。
乌梅眼睛里都是神采,“半夏,刚才四婶让我去做饭,我没去,她也没有法子!”
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半夏笑笑,“大姐,干得漂亮,你这是帮她,你想想要是以后迟早都要分家的,要是四婶不多学学,等分家了水萍也是个不会做做饭的,她们才更艰难呢,趁着现在多用心还来得及。”
这自然是半夏在说笑,她就怕乌梅拒绝别人心里有负担,于是顺口就说了这么一段话,周氏以后过什么日子,周氏究竟能不能做好饭什么的,哪怕挨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时机合适,她一点都不介意给她使使绊子什么的。
乌梅用力地点点头,“我懂了。”
半夏瞧着她,心道,这一回怕是真的懂了。
虽然这过程有些艰难,但毕竟人都是在转变的,乌梅不是傻子,只是心太软,但上一回她既然能够决然地那样决定,就证明她绝不是一味地没有主意,不管如何,这变化是可喜的。
“对,大姐,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逼你。”半夏一力支持。
要真的乌梅在之前能够做到这一点,苏春儿要算计她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但话说回来,要不是苏春儿的算计引发的一系列事情,乌梅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变化。
世上的事情,因因果果,本就难料。
乌梅只不过是过来跟半夏说一声,话说完了,她自然要去送水,“我刚好经过河边,你找个篮子把水罐放进去,等会我顺便给三叔他们提过去。”
半夏想了想,点了头。
这样自己就不用多跑一趟了,何况乌梅用一个扁担,挑着两罐子水,也没有多重。
乌梅一脸笑意地挑着水,出了门。
半夏依在门框那望着她出去,笑了笑,这样的乌梅,比以前更美了。
而乌梅出得外面,走在柔软的田埂上,很快就有了汗意,她却不觉得累,瞧着这田埂旁的野草野花,还有那绿油油的秧苗,莫名地就想哼小曲。
给苏有礼他们送水并不是完全顺路,她绕到河边,先把那水罐放下,而后沿着河岸往下走。
河水已经上涨,水上有野菱角跟浮萍,两边有低矮的灌木丛,跟婆娑舞动的竹林,飒飒而响。
她甚至还很有兴致地探探头,瞧瞧有没有冒出来的春笋。
也是一盘菜呐。
隐隐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先瞧见的,是河水里的倒影,在这粼粼波光之中,有些支离破碎的一个影子,抬头,这才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她认识,或许,不仅仅说是认识。
林家的人,林飒,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站在身前几米处,紧紧盯着脖子上的痕迹,极力压抑着面部的表情。
乌梅第一想法是,后退。
要搁以前,会如何,腿软还是逃跑?她想想又抿住嘴,不过是退后了两步,她站住了,而后下定决心一般,往前走了好几步。
很多路是别人无法代替自己走的,既然已经找上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林飒就这么看着乌梅,脖子上的痕迹显然不是作假,他的心一直往下沉,眼见她眼神里的的柔弱慢慢转变成……敌视?
于是,他便明白,之前虽然知道,但他总是不信的,直到亲眼看见。
他知道,他们的相遇说不上好,甚至还有层层误会在当中,让她受了苦,但天知道,从见到她起,他就认定了就是这么一个人,想着以后一定会对她好,哪知道,这样的决定,家里人会错意的逼迫,让她差一点死掉。
涩着嗓子问道,“你果真还是不愿意的。”
风微醺,野鸭子在那扑闪着翅膀,刷地一声飞走。河边这两个人,一个亭亭玉立,一个俊朗挺拔,原本好好的如画一般的场景,哎……
乌梅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什么都不想说,她直视着他。
直到他转过身去,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我不晓得,家里给你添麻烦了,我……”
越发远去。
乌梅原来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但为何心里却是百味杂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