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中,满是混合着泥土和碧草的芬芳气息。
恢弘肃穆的市政厅大楼内,刚刚度过人生第65个春秋的德国陆军总参谋长赫尔穆特?冯?毛奇,此刻正静静站在一扇窗户旁边,眺望着远方黑蓝色的穹天。晴朗的夜空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清辉普照。然而不知怎么的,小毛奇心中却始终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阴云,宛若阳光下的灰影,始终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他的身边。
5月30日,当德军在西线的战役进入**之时,德国统帅部也从莱茵河畔的科布伦茨转移到了距离法国边境只有15公里的卢森堡。这个总人口还不到德军西线兵力五分之一的小国在半个月前便已不战而降。小毛奇的统帅部已经进入了对其抱有敌意的国土,而这种敌意纵然不是出自官方的态度,也是当地居民在家园被外人占领后所应该表达出的真实感受。由于地理上接近法国以及思想感情方面的原因,卢森堡市便成为了协约国各种谣言的中心。人们窃窃私语,纷纷传言有五十万俄军——这个数量在短短一天中骤减至八万,已经绕道挪威在苏格兰登陆,并且正横渡英吉利海峡,前来支援法国人和英国人。统帅部忙于综合有关在海峡沿岸某处的登陆迹象。近日确实有一个师的英国远征军在奥斯坦德登陆,这个消息传到卢森堡已经被渲染成为一支极具威慑力量的俄国大军,使德国人的忧惧显得更加有凭有据。
小毛奇深感不安。除了可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俄国人的幽灵外,更令他感到忧虑的是右翼和中路那5个大集团军所发来的战况。这位“忧郁的儒略?恺撒”,不以胜利之师的前进为喜,而以征途上的困难为忧,这是完全符合他性格的。按计划,德军须在动员后的第三十六天到第四十天的时间内战胜法国,而今已经是第三十天了。尽管他的右翼各集团军司令不断报告称法军和英军已经被打得“一蹶不振”,并且对英法两军的撤退用上了“逃窜”、“溃败”等字眼,小毛奇仍旧感到忐忑不安。他注意到一个可疑的情况,那就是没有出现通常所见的溃逃或是无组织撤退的迹象:俘虏为何如此之少?
截止到5月30日,德军一共才在边境战役中抓获了不到十万名法军俘虏,其中光清英所在的第五集团军就贡献了五万余人。也就是说,虽然德军右翼集群在比利时和法国境内势如破竹,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击溃或是消灭法军的有生力量,仅仅是打了一场正面推进的战役。而小毛奇在还没当总参谋长的时候,便经常听到他的老上司施利芬说,“如果战场上的胜利未能取得突贯、或是包围敌军的战果,那么这一胜利也就算不了什么。敌人虽然被打退,但他们仍会在别处出现,重新开始他们此前暂时放弃的抗击。战斗将继续下去……”
“笃笃。”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在寂寥凄清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小毛奇缓缓转过身去,却见是自己的副手冯?施泰因中将拿着一封电报,直接推门快步走了进来。小毛奇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那杂乱不安的情绪,道:“赫尔曼,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亲自决断的么?”
“大将阁下,第一集团军司令克鲁克刚刚发来电报:他们请求统帅部允许他们从翌日起,不再以巴黎作为进攻目标,而是转向东南,配合第二集团军截住法国第五集团军南逃的退路。”施泰因将手中的电文递到小毛奇跟前,轻声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必须要来请示阁下的意见。”
听到施泰因的话语,小毛奇目光骤然一凝。他劈手夺过那份电文,而后开始在灯下仔细阅读。夜风吹拂,钟声微鸣;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毛奇脸上神情变幻:期待、恐惧、犹豫、忧虑……最终糅合成了一张表情极其复杂的容颜。
根据侦察部队发回的报告,位于最左翼的法国第五集团军的撤退方向已经发生了从正南转向西南的偏移,而这正和德国第一集团军预定的进军路线相重合。为了能够一举吃掉这个法国集团军,克鲁克遂决定从巴黎的东面“袖拂”通过,截住该部法军的退路。一时间房间里落针可闻,只听得见座钟摇摆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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