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心……疼!
她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有满腹的委屈想说,可沈乘胜说主意已决,他还说了她不精贵!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沈乘胜的女儿,沈扶桑也是,沈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乘胜的孩子……为了小女儿,失了大女儿不说还要失了老婆孩子,这个损失就大了……
可舍了小女儿,就真的只是舍了小女儿一个……
道理,沈扶风都明白,她也理解沈乘胜的决定。只是眼泪不争气,明知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却依然不住汹涌而出,豆大的泪珠打湿了脸颊,打湿了唇瓣……
有眼泪钻进口里,好涩……
沈扶风努力的仰起头,想将眼泪逼回去,可身体自有主张。她越是想忍着不哭,那眼泪珠子却似抽刀断水般流淌的更为肆意了……
沈扶风眼前起了一层水雾,透过那水雾,沈扶风看到沈乘胜别过脸叹息一声:“就这吧!你现在也不要去看你娘了!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不能伤身……不能意外!”说完,沈乘胜果决的提步离开。
沈扶桑小跑的跟了上去,经过沈扶风的时候,沈扶桑的身子似乎微微顿了顿,却又很快跑开……
沈扶摇不知所措,拿起被沈乘胜扔在地上的枝条追了沈扶桑几步,口里喊着:“打!打!打!”
沈扶风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哥……”
沈扶摇被沈扶风满脸的泪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拿衣袖就为沈扶风擦脸上的泪痕,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完……沈扶摇很是着急,口里不间断的喊着“妹妹”,又抓起沈扶风的手握在手心里,捧在脸前,一脸小心的吹了吹,口里:“呼呼!”
安氏在他们小时候每逢孩子摔倒了或者碰伤了,都会在受伤的地方呼呼两下,孩子立马就能止哭。
沈扶风声音哽咽的喊了声:“哥哥……”勉力还是站了起来,她只觉得头好晕。
据说,哭多了身体会失水!明知,哭再厉害也不会有人在意!
沈扶风回了自己的屋里,她倒了两杯凉白开,自己一杯又给沈扶摇一杯。又倒了一杯……又……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出去方便了一回又一回……
到最后,沈扶风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来……胸中集聚的闷气才开始渐渐散去……
沈扶摇急的几乎是上窜下跳……
曾有人说,眼泪能使眼前更清明,这点沈扶风没有发现,可大哭一场后,沈扶风却觉得心中的闷气委屈也消了不少。她并不着急收拾包袱,反正她爹沈乘胜也说了,进宫了,吃的穿的用的都会由宫廷统一发放。收拾了带回宫里,运气好的话能留个做念想,但更可能是东西宫门都进不了就扔了……
沈扶风是个恋旧的人,她不想自己穿过的衣裳,用过的东西孤零零的躺在某一个杂沓角落里脏兮兮的……那样得多孤单!沈扶风自个怕孤单,想来她的衣裳性子定然也是随她!
沈扶摇见沈扶风不哭了,在屋里溜了几圈就出去了。
沈扶风找到上山之前正在缝制的一件银灰色衣衫,坐在椅子上做起针线活来。沈扶摇却推开了门,径直的闯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刚从外头折来的几枝玫瑰,双手捧上:“花!花!……给你……不哭!”
沈扶风有些犹豫,玫瑰花可入药,沈家只有沈扶桑可以随意拿玫瑰花或煮水或泡茶或洗澡或洗面,其他人只能看,而她只能给玫瑰浇水。
沈扶摇已经自作主张的在屋里找了个喝水的杯子就将那几枝玫瑰花放了进去。
望着那鲜艳欲滴的娇色,沈扶风笑了,任性一回也是该有的!
沈扶风重新去屋里寻了个青釉双耳瓷瓶,灌了水进去,才将玫瑰花移入瓶中。玫瑰的明媚烂漫立马为简陋的屋中增加了风景。
那件银灰色的衣衫是缝给沈扶摇的,在山上的时候一有空沈扶风就会缝一点,如今也只留下些尾活。不出一个时辰的时光,衣服就缝好了,沈扶风将其展开。这是件银灰色的棉麻质地的斜衽直裰,衣服与袖口处滚了玄青色的云纹,原本还想在衣服下摆处绣几只白鹤,不过显然现在是没时间了……
沈扶风觉得有点惋惜,抖了抖衣服,笑着问沈扶摇:“喜欢吗?”
沈扶摇则一边口里“嗯”,一边重重点头,可眼里却并无欢喜,沈扶摇虽然不懂宫女是什么,可他听着那意思跟上山差不多,估计也是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