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摆上四碟甜咸糕点,两人见元容一脸沉思的模样,也不敢打扰,便又都悄悄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过去,元容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抬手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感觉到香甜的味道沁入心脾,又捧起茶杯浅啜一口,看着眼前热气蒸腾,脑海中忽的闪过一抹灵光。
“啧,我就说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元容忙放下茶杯,起身往书案旁走去,她这里虽然设了小书房,但重要物件都是在卧室里收着的,便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福禄寿三星报喜的剔红匣子来,又从榻下找出钥匙来开了锁,拿出一摞写满了字的纸来。
这是元容早些年趁着记忆还算清晰的时候记下来的,虽然说大事她肯定不会忘,但难保有些小细节会忽略,从前阿悦老实说细节决定成败,她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如今再看一遍,也许能看出点什么来。
关键是,看看她的重生到底改变了什么?有些事情改变了无关紧要,有些事情可是要紧的很。
唔,从她进长安那一年开始……元容一张又一张的慢慢看着,按着顺序,一边同今世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对照,越看眉头便越发蹙的紧了,东宫前世只有五子存活,可如今竟然已经有了第八子!而秦王前世的儿子数目……她记得第十三子就是景平二十三年所生?好像颠倒了,太子的儿子数目多了,而今世秦王只有六子,孩子中最小的那个还是个丫头。
当然龙椅的归属肯定不是看谁的儿子多,但这样的变化却让元容觉得不安,她觉得自己并未神通广大到能影响两位嫡皇子的床笫生活啊,那么这儿子的数目又是为何改变的,莫非是另一个变数——裴宁?
而除此之外,还有晋王、齐王等在夺嫡中浑水摸鱼的,都在景平二十三年可是都陆续来京,但如今,晋王齐王还没有影儿呢。
元容忽觉有些头疼,便干脆叹了口气,将那些纸张又放回了盒子里,呆愣了半晌之后,便忽然想起了前世阿悦用过的图示来,便找了一张干净的纸来画关系图,却蓦地发现,改变的远不止她方才发现的那一些,譬如朝中某些职位上的人,尤其是长安城中掌管布防的那位将军,跟前世可非是一个人。
这意味着什么?元容越想越心惊,便猛地提笔将关系图涂抹了,而后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她纵然重生而来,充其量也只是一枚棋子,又有什么手段去左右棋手呢,她连浑水摸鱼都没资格,甚至整个崔氏都需要小心翼翼,毕竟新朝初立,若骤然发生变动,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结果。据前世经验,至少北方的部族以及前朝欲孽都已经在蠢蠢欲动了,若非秦王快刀斩乱麻覆灭了东宫一系,说不得大周王朝这天下都坐不稳当。
而关系到她自身的,也不过是婚约罢了。裴宁……元容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张俊美如玉的容颜,不由得皱了皱眉。
约莫是有心事的缘故,元容睡得有些浅,一听到动静便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阿青正跟阿墨在咬耳朵,便不由哼了一声,撩开帐子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阿青转过头来眨眨眼,然后便笑道:“就说天气不错呢,已经放晴了。”说着便过来替元容挂起了帐子,又服侍她起身穿衣梳头。
元容透过窗子看了看天色,确实是放晴了,而且天空十分干净,望之碧蓝碧蓝的,让人感觉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只是迎面而来的冷风凛冽刮人,倒是应了那句下雪不冷化雪冷了,其实都冷,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
铜镜中的人影有些模糊,元容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看着镜中人也跟着笑起来,便道:“年关将至,倒是这镜子也要磨一磨了,回头阿青便去办,倒不知晓往年的磨镜人还在不在了。”
如今这铜镜都是要磨的,大小便是一门生意,因镜子一年也磨不得几回,便是大户也少有家养一个匠人的,都是叫了外面的来。从前崔家的镜子都是有固定人来磨的,但十年过去,人事变迁,那人是否还在却是难说得很了。
阿青道:“婢子先叫人去找,若是找不到再换旁人。”
元容点点头,见镜子中阿青十分仔细的为她梳顺了头发,便道:“就梳垂髫分肖髻罢,我今儿不出门,随意些就好。”又探手挑了个红色发带给阿青,而后随着发髻梳好,见镜中人显出几分少女的娇俏来,便不由抿唇一笑。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