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便道:“你如今是不是需要银钱?”
记得他曾经说过,他阿爹是在他十岁上没了的,而后他阿娘便生了重病,无钱医治,当时他便揣着传家宝到城里打算卖掉,可惜却被赶了出来。后来为了筹钱,他卖了家里的田,但依旧不够,可他年少力弱,亦没有旁的选择,无奈之下只好去偷。
后来的事情便没甚特别了,他有一回不小心偷到了贵人的头上,被生生割去了一指,被投进了牢狱,他阿娘闻讯大惊之下,当晚就没了,这才让他大痛之下,终于改邪归正。
但他的阿娘和手指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方才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如果眼前这少年真的是她那位义兄,那如今怕正是他筹钱的时候!
元容不欲这个曾经帮过自己良多的阿兄再经历一回那样的事情,何况对自己来说,帮这个忙不过是举手之劳?光她的零用便足够了。
但少年闻言却十分警惕的看着她道:“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元容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是的,猛的冒出一个人来问你是不是需要钱,怎么看都有些诡异不是?但他又确实需要钱,却是不舍得干脆拒绝狠心离去。他的阿娘还病着。
“你方才是不是想要卖东西?”元容指了指他手中的盒子,道:“我买了,你要多少钱?”
话音未落,便听得旁边有人道:“小娘子莫被人骗了,他手中那不过是个破烂儿,哪里值得什么钱呢,您要是想买什么,不妨到我们店里来!”扭头一瞧,却是那个撵人出来的伙计。
元容并不打算迁怒他,说实在的,她也怀疑张二蛋口中的传家宝能值几个钱,但她如今又不是意在买东西,不过是找个送钱的借口罢了,便是破烂,买了又如何。
“阿容?”姜露不由唤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忧色。而后又看了张二蛋一眼,却是警告他莫要狮子大开口。
“露姐姐,可否借我些银钱?”元容拉了拉姜露的手让她不要多说,却又扭头看了张二蛋一眼,道:“十两银子可够了?”
如今天下大定,百姓的生活也比乱时好的多了,在长安,普通六口之家十两银子可以过一年,用来给张二蛋的阿娘治病应该也够了。不是元容小气,而是张二蛋不过一少年,若是给太多银钱,怕是要给人盯上,说不定最后啥也剩不下。
“十两?”姜露不由提醒道:“阿容,这也太多了。”
元容还未说话,就听张二蛋道:“你说的十两,可不能反悔。”说着便把盒子往侍女阿梅手里一塞,抢过银子就跑。
“小贼!”阿梅拔腿就追,却未料被元容叫住:“不必追了,本就是要与他买了东西的,如今东西留下来了,银子本该是他的。”说着便从阿梅手里要了盒子过去,笑道:“不过些许银钱而已,不碍事的。”
心里却忍不住叹气,她本待帮人帮到底,若是能干脆为义母延医治病就更好了,十两银子虽然不少,可却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付了诊金之后又能剩下几何呢?可惜这位义兄骨子里却是个多疑的,她若是再送上门去,也于理不合。
“你说如何便如何罢。”姜露叹了口气道。她毕竟不是元容的亲姐,管教什么还轮不到她,只好作罢,说着,便见方才那店伙计谄笑着上前来,道:“几位娘子可还要看些小玩意儿?”
元容却是摇头:“露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罢?”今天出来逛街,遇到了张二蛋便是一大收获,前世帮过她的人不少,但需要她帮助的却并不很多,如今能够稍稍报恩,也叫她心安许多。只是更多的交集,怕是难再有了罢?
姜露却是道:“阿容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可得改改,那少年不过是被欺负了一下,你怎么就同情到花银子买他的东西?银子且不说,但这事却是不对的,崔家再有钱,也经不住你这样散啊。”
“啊?”元容诧异抬头,随后便忍住了笑意,她是没想到姜露竟然这样想她,难道她真的看起来有这么傻?再转念一想,嘿,还就是这么傻!姜露还是厚道,大约是因着元容年纪小的缘故,措辞已经很客气了。
既然没法子解释,那就只有认了,元容默默的低下了头:“露姐姐,我知道的,下次不会了。”
“乖。”姜露笑着摸了摸元容的头。
正说着,却见长街上有人打马而来,元容才抬起头,就看见一女子勒马在前,却是卢氏身边的婢子阿琴,阿琴翻身下了马,便急急低声道:“九娘子,家中出事了,快随我回去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