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大步流星进了府衙,急急地往客厅里迎了过去,连连告罪道:“不知秦大人今日驾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失敬失敬!还请秦大人多多包涵。”
秦瑞三十五六岁,面容儒雅温和,与秦仲南既是同科又是本家,年龄也相当,见秦仲南迎上来告罪,忙拉着秦仲南笑道:“文远兄不必如此,要告罪的人该是我才是!今儿原也算过节,又是府衙休沐的日子,正该出去凑热闹,我冒昧而来,倒扰了文远兄的雅兴了!”
“大人说笑了!”秦仲南神色不动,语气里仍旧带着几分恭敬,拱手笑道,“您是钦差大臣,原就有皇命在身,又大老远地从京城赶过来,下官竟没去迎一迎,实在是失职了!”说着,又忙扭头吩咐小厮,“快去醉仙楼订一桌酒席给大人接风!”
小厮忙点头哈腰地应下了,正要折身奔出去,却又被秦瑞叫住了:“快别去!我今儿冒昧而来已经是不该了,可不能让文远兄如此破费!”
那小厮为难地看了看自家老爷,秦仲南苦笑着摇了摇头,方朝秦瑞笑道:“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既如此,下官便让府里的厨子收拾几个家常小菜,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秦瑞笑着点了点头,“家常小菜便好。你我二人也有七八年不见了,正好叙一叙。”
依照黔南一带的旧俗,八月十五、十六两天均算作中秋节,府衙里当差的人都放了公假,连在府衙里头做工的丫头婆子也都往家里歇息团聚去了,是以这会儿院子里也有些冷清。
秦瑞满脸和气,跟秦仲南在客厅里分宾主坐了,方笑道:“这一路走过来,昨儿到黔南境内一瞧,我竟有些晃神,那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看着倒像过年一般。我也是一时起了兴致,往街上去走了一圈,倒忘了让人给文远兄送个信。”
“黔南这边是比不上江南一带,可百姓喜欢热闹,再加上南地旧俗向来以中秋为一年之重,倒确实跟过年差不多。下官几年前刚到黔南时,头一回过中秋节给人送礼,差点就闹了笑话。”秦仲南感慨地叹了几声,同秦瑞两人一人一句仿佛闲话家常一般扯开了。
待厨房的人上了酒菜,一壶酒下肚,旧情也叙得差不多了,秦仲南方笑着说起了正事儿:“从得了圣上的旨意起,下官就日日盼着大人前来,前几日才让人收拾了两处住处。一是府衙边儿上的一处小院,地方是小了些,可胜在清净,又跟府衙相临,大人若要办公,倒也便宜,上两位钦差大人也都住过。二是长兴街上的迎宾馆,院子宽敞,地段儿也热闹,就是离府衙远了些。下官也拿不定主意,就让人把两处都收拾了。大人您看是要住哪一处?”
秦瑞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方又笑道:“让文远兄费心了。我就住府衙边儿上的院子吧,日后办公也便宜,若是得了空,也能找文远兄叙叙旧。”
秦仲南忙笑道:“下官求之不得,大人不嫌下官粗鄙就好。”
“文远兄太过谦逊了。”秦瑞笑着摆了摆手,朝秦仲南举了举杯。
两人彼此又客气地寒暄了一番,一杯酒下肚,秦瑞放下酒杯,仿佛不经意一般问道,“听说昭宁郡主这两日也到了黔南?”
秦瑞说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摇头笑了起来,“昭宁郡主先前在京城发了话要招赘,圣上赞郡主有镇北将军的遗风,临走前还交代了,说让我顺道也替郡主留意留意南边的儿郎们,若有让郡主满意的,就回了圣上,圣上只怕要赐婚。”
秦仲南心头一凌,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时又惊又叹又笑。“这是圣上仁慈,皇恩浩荡。想来郡主也会感念圣上如此用心。”
话到中途,秦仲南又掩着嘴咳了咳,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哭丧着脸叹道:“不瞒大人说,下官也听说了这事儿。昨儿中秋,郡主设宴,下官也去了。可时间仓促,下官也没能备份儿好礼,今儿原是要过去补上一份礼的,可巧被郡主拉着敬了一杯酒,下官当时就吓得……”
秦瑞愣了一瞬,见秦仲南抬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随后突然醒过味儿来,手上的动作一顿,点着秦仲南,又是笑又是叹,“你这真是……这话要是传到昭宁郡主耳里,只怕你就收不得场了!怎么你还没成亲?”
(注:迎宾馆是古代地方重镇接待外宾、外史的地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