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茶叶送到了安大奶奶手上,自个儿折身便走开了,到书房院子去找到红玉,将先前在桃园听到的几句要紧话说了,末了才拉着红玉问道:“那个墨竹虽说脾气暴,可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听那话,像是骂那安五娘举止轻浮,有失体面,同你们院里的爷们不清不楚。还有别的我却没听清楚,只恍惚听得墨竹提到了‘钱二’。哎……连桃园的人都听了消息,你还不知道?”
红玉这几天没得机会到周瑞鸿身边伺候,也不见周瑞鸿叫人,偷偷往书房院子去了两趟,心里早就有几分怀疑,听春桃这么一问,晓得安五娘十有八九是同大爷周瑞鸿有了牵扯,一时气得咬牙切齿。气过了,又有几分得意起来。这可是安大奶奶娘家人的丑事,真要捅出去,安大奶奶也没脸见人,可她也不想便宜了那个安五娘!她得好好想个法子!
想着,红玉遂也不点破,含糊道:“我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亲戚!那钱二的老爹先前是跟着二姑娘的,想是钱二说漏了嘴,才让墨竹几个听到了消息!我呸!那安五娘还当自个儿是个主子呢,跟个小厮不清不楚……”
这头春桃拉着红玉说话,那头青柳也同银链笑着说到了一处,不过片刻,青柳便借机有事回了桃园。银链则肃着脸进到正屋,往安大奶奶跟前回了话。
安大奶奶越听脸色越寒。还不待安大奶奶有所动作,当天晚间,松风院书房院子里就闹出了一桩丑事来——大丫头红玉跟在书房伺候的另一个小丫头一道撞见了安五娘跟钱二在一处,两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样。红玉吓得失声喊了出来,惊醒了一院子的人。待安大奶奶带着人赶到时,安五娘红着眼睛已经跟红玉扭打成一团。
隔天一早,这事儿就在周府里传了个遍。
虽说安大奶奶寒着脸问清楚了,说是个误会,可内里情形究竟如何,也经不得推敲猜测。不明就里的人当个笑话听了,有那明白的,也早猜到了几分,连带着对安家众人越发鄙夷起来,连一贯对松风院视而不见的林夫人也极不客气地教训了安大奶奶一阵。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周家丢不起这人,也当不起许二太太一家的亲戚。
许二太太先时还有些不信,随后却是又怕又气又忧心,只恨不得揪着安姑娘问个究竟。这么闹了一场,许二太太心里又存着心病,越发心虚,也没敢再住在周府,只得带着三个女儿告了辞,临到走时又往安大奶奶跟前问了问安二老爷的差使的事儿,被安大奶奶的丫头冷着脸拦了出来。
安家人一走,周府里一众丫头都在拍手称快。
墨竹见这事儿居然这么容易就成了,喜得眉飞色舞,到周冉跟前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安五娘跟红玉打架的场景,末了又忍不住可惜道:“早知道这么容易,也不该便宜了她!怎么的也得上去给她两棍子,才能出了我这心头的恶气!”
“得了,你留着点力气吧!这事儿还没完呢!”周冉好笑地打断了墨竹的话,“你把这故事拿到朱槿二婶跟前再去说一回,记得,得当着大家的面,边哭边说!就跟上回在大门口那样。你也别说钱二不好,就说昨儿这事儿怎么人尽皆知,说朱槿二婶怎么跟朱槿说的,怎么不把你家姑娘放在眼里!越委屈越好!”
墨竹嘿嘿笑了两声,眼里带着几分得意,保证道:“姑娘放心就是,上回跟着朱槿姐姐这么一哭,我这回保证哭得更好!”说着便风风火火地拿着帕子奔出了桃园。
紫叶无奈地看着墨竹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待墨竹转过垂花门看不见人了,紫叶才折回屋,疑惑了半晌,迟疑着开口问道:“我跟姑娘说,不光墨竹,连我也觉得太便宜了安五娘跟钱二!只是钱二的事儿今儿一早就传开了,这丫头去哭一回还能有用?”
“这叫示弱!”周冉笑了笑,凝神静气写了副字,直起身子看了片刻,方搁了笔,接过紫叶递上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继续解释道,“这府里乌烟瘴气的,我也没那心思去理会。可你们姑娘我要离开这府里,总得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才是!这送上门的借口,自然要物尽其用!”
见紫叶眨着眼睛点了点头,周冉轻轻吐了口气,眼里带着些狡黠,找紫叶招了招手,挑眉笑道:“我也觉得太便宜了他们!安家的马车只怕还没出城,你去找魏俊,让他带着孙小子几个悄悄往城门口外头去,吓吓那母女两!让他们小心些,别漏了马脚……”RS